第14章(第3/6页)

陶小童沉默一会,突然叫道:“呀!你在说什么呀,班长?!”

“你到底干没干过那事?”

陶小童脸像三张红纸,她意识到那个恶心的勾当。“你说的我不懂呀!”

“别装!就是男的女的在一块的事!”孙煤认为自己太凶了点,马上改为诱导,搂住她的肩膀,“我告诉你,你还小,别是被人骗了。我问你:你近来哪里不舒服?比如不想吃东西,想吐……你对我老实讲,我会好好帮你处理的。”

她红着脸苦笑,一句话不讲。

“我看你最近消瘦得厉害,没精打彩,脸色发白,这些都是症状。你得告诉我实话:你的例假究竟停了多少天,三个月?”

“恐怕有十来个月了。”她忽然伏在她耳朵上说。

“啊?!”孙煤伸手往她肚子上一摸,“去你的!胡扯八道,十来个月该生出娃娃了!”

这事很快在全班传开。彭沙沙很担忧地跑来,让陶小童马上去检查,看是否会变成男的。只有蔡玲羡慕得不得了,说:“那你省钱了。每月津贴里的七毛五,就算你白捞!”

医生检查了陶小童的病情后,不客气地对刘队长说:“她的贫血已引起全身机能的障碍,你们连这都不懂?”

这座野战医院设在一个小镇上,只盖了一座简易楼房供住院用,其他房子是借用一所小学校的。离医院几十公里,有座城市,那城市以常出土恐龙化石闻名。不久前又有一具空前完整的恐龙骨架出土,省里专门为它修建厂一座展览馆。演出队把陶小童留下住院,就开进城去演出了。医院领导代表全体伤病员请求刘队长,在市里演出完,一定到这里慰问慰问。刘队长说,当然当然。

刘队长感到脸上很光彩。这个小小演出队在省城毫不起眼,甚至连上乘的剧院都没进过,可眼下处处受宠。他再也不提当年“流寇作风”那类话了。这种东奔西忙的巡回演出生活使他精神焕发,劲头十足。假如能带上他的小半拉儿和大半拉儿一块到处跑,那他对生活就没什么可抱怨了。

刘队长安顿了陶小童住院,刚走出病房,忽然又折回去。因为他想起口袋还揣了几块冰糖。这是临出发前小半拉儿给他准备的,他怕父亲出门犯气管炎。刘队长把冰糖留给了陶小童。

小半拉儿是个孤独的孩子,连他的哥哥都嫌弃他,对他嚷:“你上学干吗总跟着我?我才不愿人家知道你是我们家人呢。你那样子真丢我脸!”令人欣慰的是,这孩子并不计较人们对他的态度,他甚至对自己的模样也从没灰心过。相反,他似乎总是充满喜悦,对一切人都怀着单方面的友好愿望。但他的孤独只有父亲能看破。

小半拉儿也只有在父亲这儿,才能得到充足的情感。每逢刘队长领队巡回演出,无论到哪里,再闭塞的地方,小半拉儿都能想方设法把信寄来。他最近又寄来一封长长的信,说他上学怎么威风,再不挨人揍了,因为有“颗勒”。那狗个头已长得像头豹子,连书包都是它替小半拉儿叼着。

小半拉儿信里还叙述了一件重要事情。演出队出发后,有天夜里,一帮蟊贼打听这院子没人,从墙头翻过来想捞便宜。冷不防杀出个“颗勒”。“颗勒”这狗从来不叫,见了生人就紧盯着,然后跟上去,一旦发现行迹可疑便上去撕他。“颗勒”跟他们血战了大半夜。小半拉儿说,那场面特别壮烈;贼娃子一见这么凶的畜牲,也搞不清它是什么,全吓傻了,任那狗随便咬,咬得他们满院子乱跑。但他们跑不出去,大门锁着,墙头又高。“颗勒”守在墙根下,谁往上爬就把谁扯下来。后来他们就用砖头棍子跟“颗勒”干,狗特别机灵,没挨几下。有个小子却带了把菜刀,趁“颗勒”仰身扑起来的时候,在它胸前砍了三下。“颗勒”带着伤还把他咬个半死。后来炊事班长带人赶来,“颗勒”才浑身是血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