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2/6页)

这是严重的失策;但是他逐渐感到,尽管这是有害的,它还不是他的教育方法中最可怕的错误。它内部必然还缺少什么,否则时间便会消除它的许多恶果。他担心那是它缺少一个基本原则,一个积极的原则;她们从来没有懂得,应该怎样控制她们的意愿和情绪,而这是只有责任观念才能做到的。她们在宗教中从理论上认识了这点,可是从不要求自己把它应用在日常活动中。她们青年时期的公认目标,便是优美的风度和出色的才华,但是这对那个问题是毫无帮助的,它不能对思想产生道德效力。他本意是要她们变好,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她们的知识和外表上,不是内心的修养。关于必要的自我克制和谦虚谨慎,他相信,凡是可以教育她们的人,恐怕从未向她们提出过。

这个缺陷现在已无法弥补,这使他十分痛心。他感到灰心失望,他为那种昂贵的教育花了多少财力和精力,可是他所养育的这些女儿却不懂得她们的首要责任,他也不了解她们的性格和心情。

尤其是拉什沃思夫人的一意孤行和感情用事,直到不幸的后果产生之后,才引起他的警觉。她不听劝说,不肯离开克劳福德先生。她要与他结婚,于是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直到她不得不相信这要求不可能实现,直到信心变为失望和沮丧,以致她的情绪一落千丈,对他的爱变成了恨,两人在一起变成了互相折磨之后,他们才终于愿意分手。

她与他的同居,只是被指责为破坏了他在芬妮那儿可以得到的一切幸福,因此在离开他的时候,她得到的最大安慰,便是她已拆散了他们。对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的一颗心说来,还有比这更大的悲哀吗?

拉什沃思先生轻而易举地办成了离婚;这门亲事既然是这么缔结的,它就不可能指望得到更好的结局。她瞧不起他,爱上了另一个人,他也完全意识到了这点。愚蠢只能得到耻辱,自私的欲望也只得以失望结束,它们得不到丝毫同情。他得到的惩罚是他的报应,正如他妻子的更大罪行得到了更大的报应一样。他摆脱了痛苦和不幸的约束,等待着遇到另一个漂亮姑娘与他再结良缘;他希望这第二次婚姻会比较幸运——既然遭到了愚弄,至少应该泰然处之,重建幸福的生活;而她只能怀着无比抑郁的心情,在孤独和谴责中度过余生,再也得不到美满甜蜜的第二个春天。

她该安排在哪里,成了一个最伤心最严重的问题。诺里斯太太在甥女的过错暴露之后,似乎更喜欢她了,认为应把她接回家中,让她得到大家的关心。托马斯爵士不同意,诺里斯太太便大骂芬妮,认为他的动机只是考虑到她的存在。她坚持把他的顾虑算在她的账上。但是托马斯爵士十分郑重地告诉她,哪怕家中没有一个年轻女子,哪怕连一个年轻男子也没有,谁也不会因为拉什沃思夫人的存在而受到影响、危害,他也不会贻人口实,让左邻右舍看到她在这里,对他肆意攻击。如果她是他的女儿,她首先应该悔过自新,这才能得到他的保护,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家中,由大家根据各自的情况,帮助她走上正路;除此以外,他不能为她做什么。玛利亚已毁坏了自己的名誉,他不能靠空洞的愿望,使不思悔改的人知道悔改,也不能靠纵容罪行减少它造成的耻辱,那么做无疑是听任这种不幸走进另一个人的家庭,重演他已看到的那一幕。

最后,诺里斯太太决定离开曼斯菲尔德,专心侍候她不幸的玛利亚;她们在另一个地方建立了一个家;在那个遥远而偏僻的地方,她们既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与人来往,可以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那里,可想而知,她们的心情成了彼此折磨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