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4页)

[1],它的两边是一个意大利山洞和坎伯兰月夜的一个湖泊。一组家族侧面像,因不配放在别处,便搁在这儿壁炉架上,它们旁边墙上钉着一张小小的战舰速写图,那是四年前威廉从地中海寄来的,画的底部写着几个与桅杆一样高的字: 皇家舰艇安特卫普号。

现在芬妮便从顶楼来到了这个安乐窝,想为疑虑不安的心灵寻找援助——看看能否从埃德蒙的侧面像中获得一点启示,或者从清新的天竺葵中汲取一丝精神力量。但是她对自己的固执己见反而更害怕了;她开始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在屋里转了几圈,怀疑也增加了。她拒绝这么热情的要求,这么强烈的希望,这做得对吗?他们要她做的事也许对他们的计划十分重要,他们一心要实行这计划,而其中有些人还是她感激都来不及的。那么这是不是恩将仇报,是不是自私,是不是怕自己出乖露丑?埃德蒙的判断,他所说的托马斯爵士不赞成这件事的推论,是否就可以证明她不顾一切、坚决拒绝是正确的呢?她怎么会这么害怕演戏,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顾虑是真实的,纯正的。当她环顾周围的时候,她对表哥表姐的感激之情,又由于看到了他们送给她的一件件礼物而增强了。在两扇窗户之间的桌子上,放着几只针线盒和编织盒,这是她在不同时期拿到的,主要是汤姆送给她的;在这些亲切的纪念物的影响下,她想起了她欠他们的情义,不免感到惭愧。正在这么寻找她应该走的道路时,她听到了叩门声,她轻轻答了声“请进”,一个人便推门进来了,这正是一向为她解决疑难的人。她见到埃德蒙,眼睛顿时发亮了。

“芬妮,我可以跟你谈几分钟吗?”他说。

“当然可以。”

“我需要与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她喊道,有些受宠若惊,尽管这使她很高兴。

“是的,你的主张和意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到,这个演出计划越来越不像话。他们选择的几乎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坏的剧本,现在更是发展到了顶点,要邀请一个我们任何人都不熟悉的年轻人来帮忙。这就谈不到我们当初所说的内部演出和符合礼数了。我知道查理·马多克斯不是坏人,但是他这样进入我们中间,便会与我们发生过分密切的关系,这是完全要不得的,而且不仅密切,甚至会过分亲密。我想到这点便忍耐不住;我认为这是一个重大错误,如果可能,必须制止。你对这点是否与我的看法相同?”

“是的,但有什么办法?你的哥哥态度这么坚决。”

“只有一个办法,芬妮。我必须亲自扮演安哈尔特。我完全明白,任何别的办法都不能叫汤姆满意。”

芬妮不能回答什么。

“这根本不是我乐意做的,”他继续道。“没有人甘愿被逼上这条路,那是自相矛盾的表现。大家知道我一开始就反对这个计划,现在当他们在各方面都越出原来的范围时,我却参加了,这种行为的荒谬可笑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我想不出其他办法。芬妮,你有办法吗?”

“没有,”芬妮慢吞吞的说道,“现在没有……但是……”

“但是怎样?我看得出,你的想法与我的不同。好好考虑一下。也许你还不能像我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这样接纳一个年轻人进来,可能产生的危害,可能引起的麻烦;因为这么一来,他就成了我们家中的一个成员,随时有权在这儿进出,突然取得了不受一切限制的地位。只要想一想,每次排练都必得给予他的这种特权。这简直糟透了!你不妨设身处地替克劳福德小姐想想,芬妮: 与一个陌生人一起演艾米利娅。她有权要我们为她想想,因为她自己显然已感到这点。昨天夜里她对你说的话,我听到了,我明白她不愿与一个陌生人一起演戏;她在接受这角色时,也许没有想到这点——也许对可能发生的情况没有考虑得这么周到——让她忍受这一切是不应当的,是十分错误的。她的感情应该得到尊重。芬妮,你不觉得这样吗?你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