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6页)

“这是一定的,”芬妮说,显得温柔而真挚。

“瞧,你已经说服了普莱斯小姐,”克劳福德小姐说。

“我希望我也能说服克劳福德小姐。”

“我想你做不到,”她说,露出了狡猾的微笑,“直到现在,你想当教士我还是觉得奇怪,与当初听到时一样。实际你完全有条件从事别的工作。得啦,你还是改变主意的好。现在还来得及。去当律师吧。”

“当律师!说得这么容易,就像要我走进这片荒地一样。”

“现在你恐怕会说,法律是两片荒地中最坏的一片,但给我抢先说了这话;记住,我是有先见之明的。”

“你的目的只是要阻止我讲一句俏皮话,这是不用性急的,因为我天生就缺乏机智。我是一个实事求是,说话直截了当的人,可能在俏皮话的地盘上找了半个小时,还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于是谁也不再开口。大家都在思索。芬妮最早打破沉默,说道:“奇怪,在这片可爱的树林里我只走了一会儿,便觉得疲倦了。待一会儿如果看到坐位,你们同意的话,我想暂时坐下休息一会。”

“亲爱的芬妮,”埃德蒙喊道,立刻挽住了她的一条胳臂,“我多么心不在焉!但愿你不致太疲劳。也许,”他又对克劳福德小姐说,“我的另一个同伴也愿意挽住我的胳臂。”

“谢谢你,但我一点也不累。”然而她一边讲,一边还是挽住了它,这使他感到满意,第一次感受到了与她的亲密关系,因而一时忘记了芬妮。“你是难得要我扶你的,”他说。“你不想让我帮助你。其实一个女人的胳臂与一个男人的胳臂分量相差很大!在牛津的大街上,我时常让一个男同学靠在我的胳臂上,相比之下,你只是一只苍蝇。”

“我确实不累,这使我有些奇怪;因为我们在这树林里,至少已走了一英里。你认为是吗?”

“还不到半英里,”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他的爱还没有那么深,以致会依据女性的随口胡诌来估量距离,计算时间。

“得啦!你不想想,我们已绕过多少弯子。我们是像蛇一样弯弯曲曲地在走路。按直线走,这片树林的长度应该就有半英里,因为我们离开第一条大路后,还没望见过它的尽头。”

“但如果你记得,在我们离开第一条大路前,我们已可直接望到它的尽头。我们远眺树林的全景,已看到它的终点是在大铁门那儿,那么它的长度应该不会超过一浪[6]。”

“哦!我不知道你的什么浪,但我相信这是一片很长的树林,我们进来以后,一直在里边转来转去,因此我说我们已走了一英里,这话没有越出范围。”

“准确说,我们进入树林不过一刻钟,”埃德蒙说,掏出了怀表。“你以为我们一小时能走四英里吗?”

“算了!不要拿你的表来吓唬我。表总是太快或太慢。我不能接受怀表的支配。”

再走几步以后,他们便到达了他们正在谈的那条路的尽头;倒退一些,在树荫下照不到阳光的地方,有一只舒适宽大的长凳,他们全都坐了下去,从那里的一排矮篱上面可以望见园子。

“我担心你太疲劳了,芬妮,”埃德蒙说,眼望着她,“为什么你不早些讲?如果你累倒了,今天的娱乐便不是一次愉快的活动了。克劳福德小姐,任何运动都会使她很快疲倦,除了骑马。”

“那么上星期你让我独占她的马,做得实在太不对了!我为你,也为我自己感到惭愧,这种事以后决不能再发生。”

“你的关心和体贴,让我更意识到了我的疏忽。芬妮的利益看来由你照管,比由我照管更合适。”

“那么她现在感到疲劳,就并不奇怪了;为了履行任务而做的事,没有比我们今天早上干的更叫人疲倦的了,参观一幢大房子,跟着别人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睁大了眼睛,集中了注意力,听你并不了解的话,赞美你并不关心的事,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世界上最讨厌的活动。普莱斯小姐便觉得这样,尽管她并没意识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