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是艾斯特(第3/3页)

没过多久,卡比叶便承认她对已故的姨父大人极为不满,原因是他所编辑的手抄绘本。她说她丈夫,愿他安息,并不愿意为了多赚几枚银币参与书本制作,但是姨父大人却说服他说这个计划是苏丹的旨意。虽然如此,她的先夫察觉到姨父大人雇他镀金的图饰,渐渐从简单的装饰插画发展成为完整的图画,不仅这样,这些绘画还包含了法兰克异端邪说、无神信仰,甚至亵渎神圣的痕迹。他渐感不安,并开始分不清是非对错。远比高雅先生还要理智和谨慎的卡比叶小心地补充道,所有这些疑虑并非一夕之间迸发,而是逐渐产生。由于可怜的高雅先生从不曾找到任何公然渎神的证据,只好把自己的担忧视为空穴来风,抛在脑后。此外,他透过更加虔诚来让自己心安,从不错过埃尔祖鲁姆努斯莱特教长的任何一场讲道,要是没能及时做礼拜他就会从心底感到不安。他明白画坊里有几个混蛋嘲笑他对信仰的全心奉献,但更深知他们无耻的讥笑源自于嫉妒他的才华和技艺。

一颗豆大、晶莹发亮的泪珠从卡比叶湿润的眼睛滑下脸颊,这一瞬间,你们好心肠的艾斯特下了一个决定,要尽快帮卡比叶找一个比她亡夫更好的丈夫。

“先夫并不常跟我讲他的这些忧虑。”卡比叶谨慎地说,“根据我所记得的,把它们拼凑在一起之后,我得出了结论,所有落到我们头上的事件的起因,全指向最后一晚引他去姨父大人家中的那些图画。”

好一种表达歉意的方式。为了回应她的话,我提醒她,如果考虑到姨父大人可能也是死于同一个“混蛋”手下,那么她与谢库瑞的命运,以及她们的敌人,其实是一样的。角落里那两个瞪着我看的大头孤儿更透露出两个女人另一个相似处。不过,无情的媒婆头脑立刻提醒我,谢库瑞可要比她美丽、富有且神秘得多。我一五一十地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卡比叶:

“谢库瑞要我告诉你,如果她冒犯了你,她很抱歉。”我说:“她想说她爱你如姐妹,更如天涯沦落人。她希望你想一想,帮帮她。高雅先生最后一晚出门时,有没有提过他要与姨父大人之外的人见面?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要去见别人?”

“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她说。

她打开一只柳编盒子的盖子,里面放着绣花针、几块布和一颗大核桃。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我打开这张皱巴巴的粗纸,仔细端详,看见用墨水画出的各种形状,被井水浸泡得已经晕开或褪色了。我好不容易才看出那是什么形体,这时,卡比叶说出了我的想法。

“马。”她说,“但是已故的高雅先生只做镀金的工作,从来不画马,也不可能有任何人请他画马。”

你们老迈的艾斯特望着这几匹潦草画出的马匹,但实在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如果我把这张纸拿给谢库瑞,她一定会很高兴。”我说。

“如果谢库瑞真的那么想要这张纸,就叫她自己来拿。”卡比叶丝毫不带感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