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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怀尔丁护士用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声音很温柔:“现在我们要走了。”

他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露西·格兰杰敲开病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乔·皮尔逊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戴维·科尔曼远远地站在房间的另一边看一份文件,露西进来的时候,他转过身来。

“我把新拍的X光片拿过来了,”露西说,“薇薇安·拉布顿的。”

“看出什么来了吗?”皮尔逊立马来了兴趣,他把一些文件往边上一推,站了起来。

“恐怕没看出什么。”露西走到挂在办公室墙上的X光阅片机边上,两个男人跟着她也走了过去。科尔曼伸手扭开开关,一两秒钟后,阅片机中的荧光灯闪了闪,亮了起来。

他们把两份X光片对比起来一起看,露西依照放射科的贝尔医生那样,指出那块由活检导致的骨膜反应阴影,除此之外,她告诉两人,没有发现其他变化。

最后,皮尔逊若有所思地用拇指和食指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科尔曼说道:“我猜你的想法没有用啊。”

“似乎是的。”科尔曼含含糊糊地说道。先不说别的,他们还是要面对一个问题:两人的意见不一。他很好奇老头子会怎么做。

“无论如何,试试没坏处。”平平常常的一句感谢的话,从皮尔逊的嘴里吐出来就是显得万般不情愿。但是在科尔曼看来,他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掩饰他的犹豫不决。

现在,老人对着露西。几乎有些刻薄地说:“所以说,放射科是没辙了。”

她不偏不倚地答道:“是可以这么说。”

“就是说,现在还是得靠我,靠病理科做决定?”

“是的,乔。”她轻声说道,然后等着他开口。

有10秒钟皮尔逊没有说话。等他再次开腔时,他清晰而确信地说道:“我的诊断是你的患者患有恶性肿瘤——骨肉瘤。”

露西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有十分的把握吗?”

“十分的把握。”病理科医师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怀疑或犹豫。他接着说:“无论如何,从一开始我就确诊了,我以为这份……”他指了指X光片,“会提供一些补充的依据。”

“好吧。”露西点头接受了他的诊断。现在她的心里思想着下一步立即就要做的事。

皮尔逊顺水推舟地问道:“你安排什么时候截肢?”

“明天上午,我估计。”露西收好X光片走到门口。她看了看皮尔逊,又看了看科尔曼,她说,“我想我最好现在就过去通知人们这个诊断。”她苦着脸。“这也是件不好办的事情。”

门在她身后关上了,皮尔逊对着科尔曼,以一种令人意外的谦恭态度说道:“必须有人来下诊断。我没有问你的意见是因为我不能让人知道这个诊断还有疑问。一旦露西·格兰杰知道了,她就不得不告诉那个女孩子和她的父母。他们一旦知道了,就会要求延迟手术。人总是这样的,这不怪他们。”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骨肉瘤延迟手术的后果。”

科尔曼点点头。对于皮尔逊这么做,他没有意见。就像老人家自己说的,总得有个人做决定。尽管,他仍然怀疑明天的截肢手术是否有必要。当然到最后,他们就会知道确切的答案。当断肢送到实验室,解剖切片会显示恶性肿瘤的诊断是对还是错。但不幸的是,即使发现它是错的,对病人来说也于事无补。外科想了千百种办法有效而快捷地截掉一条腿,却没有一种办法能把它接回去。

从伯灵顿乘坐下午的航班出发,4点一过,飞机就降落在纽约拉瓜迪亚机场。从机场走出来,肯特·欧唐奈坐上了前往曼哈顿的出租车。在去往市区的路上,他靠在椅背上,这几天以来他第一次松了口气。一坐到纽约的出租车上,他就会试图放松心神。主要是不能往外边看,不管是看前面的车流,还是看自己坐的车子在车流里窜来窜去,都让人很是焦虑。很久之前,他就觉得如果一定会出车祸,最好的办法也只能听天由命,如果居然没出事,那就在旁边偷着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