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6页)


石头一哭,西夏就数说子路怎么这样对待孩子?子路也后悔了,不再言语。石头却对奶奶说他要去娘那里,怎么劝也劝不住。奶说:“这娃咋这么不听劝说!你爹他不对,可你爹也不能吼你一句两句吗?”子路在娘和西夏劝石头时,乍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心里就叽咕这孩子残疾,受呵护惯了,这么任性的,棋就更没有走好,拣起一个士子儿要悔步,牛坤偏不行,两人在那里夺士子儿,终未能悔,子路就不爱听了石头的话,说:“他屁也崩不得的?!都不要挡,让他去吧!”石头说:“不是我屁崩不得,你是爹,你打我骂我由你,可你不能骂我娘!”子路说:“你娘是皇帝哩!”娘就骂子路了:“你少说两句好不好,棋输了在孩子身上发什么威?牛坤,不下了,那是争房争地哩,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牛坤觉得没趣,说:“子路,不下了,你到我家去喝酒去。”子路说:“我不去……改日咱再下吧。”牛坤出门走了。西夏就过来说:“我以前怎没看出,你下个棋就这么认真的?你去给石头说句软话,把他劝住,他真要走了,知道内情的说你当爹的不是,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我这后娘日鬼作怪容不得石头哩!”子路就立在院子里淋雨,说:“石头,不要再闹了,天放晴路干了,我背你到你娘那儿,你有理对你娘说。”石头不再执拗,鼻口里还呼哧呼哧出粗气。牛坤却又出现在院门口,说:“我又来了!”娘说:“牛坤你个没脸的,是不是你老婆今日打得你进不了家?”牛坤说:“有人给西夏拿蓖蓖芽草来啦,寻不着家,我领了来,做好事也不对吗?”门口果然闪进一个人。子路认得正是那日拉草绳架子车的人,那人说:是厂长托他上山采了蓖蓖芽草送来的。子路忙让进来吸烟喝茶,念叨这么个雨天,还上山采蓖蓖芽草,真是苦了你。那人把草药交给了子路却不肯进屋坐,子路就忙散了纸烟给他,送他出了院门。西夏却说:“菊娃姐待我这么好的,让她今日回来吃饭呀,石头也想他娘了,你咋不让那人回去带个话?”子路又跑出去,撵了那人叮咛了一番。
子路回到院里,娘问:“菊娃一会儿回来,咱中午吃什么饭呀?”子路说:“随便。”娘说:“随便我可做不了。每次你说随便,做下了却这样不好吃那样没胃口。前天剩了半盆米饭,昨天又剩了一碗糊汤面,看几时吃得完呀!”西夏说:“做米饭,不是还有一吊肉吗,我来炒几个菜。”子路说:“肉都不喜欢吃的,下一盆挂面,一人一碗,不够了把剩饭烧烧。”石头躺在床上听了,哼了一声,背过身去又哽咽了。娘说:“这又咋了?”石头说:“我娘不会来吃饭的!”子路就醒悟过来,说:“我是嫌你娘吃了吗?!”西夏忙把子路推开,大声说“娘,你淘米,我炒菜,炒个四荤四素,剩饭不吃了,倒给猪去!”就到厨房,看着坐在灶火口生气的子路,子路却说:“这孩子你说他不懂事,他又懂事,你说他懂事,他又醒不来事,自离婚后他没有向过我说一句话,我算是伤心了,也死了以后指望他的那份心了!”西夏却嘿嘿嘿地只是笑,说:“你们父子俩有意思哩!”子路说:“父子是冤家,你要再生,给咱生个女儿来。”西夏说:“就你这脾性,生个女儿还不是翠鬼?”子路说:“你脾性就好啦?!”西夏笑了笑,说:“我脾性不好,但一会儿就过去了,你却记在心里……今日天气不好,人心里都是躁躁的。”两人闷了半晌,西夏却说:“哎,你说菊娃姐为什么给我送蓖蓖芽草?”子路说:“对你好呣。”西夏说:“……是吗?那厂长怎么就也肯让人在下雨天给我上山采药?”子路说:“你说呢?”西夏说:“菊娃姐给我送药是为了见你,厂长为了讨好菊娃姐而上山采药,是不是?”子路拿眼睛看着西夏,看了半会儿,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