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字谜(第6/8页)

酒店的钥匙不管哪里都一样,不论是钥匙外形,还是黄铜链子,或者是连在链子上的号码牌,我瞅瞅“乐乐饭店”那一行白字,几乎和我们酒店的没有什么不同。我蓦地查了一下房号,上头写着又黑又粗的“217”几个数字。我想,这是二楼的钥匙。

此时,我发现2和17之间似乎有一条红线,就像粗粉笔画的。但这是油脂性的红,不是红粉笔的红。我放在眼前仔细审视,原来是用口红画的线。

我一心一意想解开2和17分开写的这个数字谜。我一时猜不出来。不久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太忙,实在无暇顾及,但脑子却一直粘缠在这上面了。为此,接待客人也是三言两语,答非所问地应付过去了。晚上回到事务室后,我谁也没告诉,一个人试着解这个谜。当晚,你们都在一起侃荤段子,我一个人躲开了。

想着想着,忽然抬头看看贴在墙上的大幅挂历,套色雪景画下面赫然印着二月份的月份表: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明天是十五日,后天是十六、星期一,对啦,再一天便是二月十七日。

我不由大叫一声,弄得你们都回过头来看。但你们哪里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么激动……

你晓得这三天我等得多么心焦啊!一到星期二,周末度假的客人都走了,我也该空闲下来了。你看,她想得多么周到,她的这副热心肠真是非同一般!

我偏爱三〇一号室,当周末度假的客人星期一早晨离店时我最高兴,好像房间一下子又回到我的手里。我一直想象着那女人待在这间房子里的情景。我把脸孔深深埋在羽绒被里,紧紧抱在怀中,事无巨细地幻想了一遍。我脑子一阵劳累,好像生病了。

星期二晚上到了,我托你照看一下,就离开了酒店。你还记得吧?我的借口是:舅舅带着我的未婚妻到热海旅馆来了,我虽说没那分心思,可也得去问候一声。当时你爽快地答应了:“快去吧。”

幸好我们的这场交易不怎么太显眼,你看到我临走时心神不定的样子,也没有冷言冷语嘲笑我。是啊,讲究礼貌是我们侍者修养的首要一课嘛。

然而,那天一早我就不断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头发梳了一百遍(你不要笑),散乱的地方悄悄打了发蜡。怎么也得打扮成一个自己满意的好男人。还有,要是穿着这身热海西服店买的邋遢衣服,好容易打扮成的美男子不就给砸了?要是那样,还不如干脆穿着随身的工作服更好。我拣一条时髦的围巾围上,两手往外套袖子里一插,就走出酒店下了高坡,直奔热海车站而去。

海面上的下弦月照耀着别墅的屋檐。今宵热海市静得出奇。平时人流似潮水的市区,今晚上临到退潮期了。

我打算用站前的公用电话向乐乐饭店打电话,确认一下藤泽赖子是否来了,可是等着打电话的人很多。正犹豫之间,一辆汽车停在眼前,我连忙报出乐乐饭店的名字,跳上平时很少乘坐的出租车。

当天晚上的热海市,看起来多么美丽!

不是什么雾气,气流的运动使得街道低低笼罩着温泉般的水汽,映入眼帘的一切都那么温馨而莹洁。就连和汽车擦身而过的姑娘,那彩虹般的围巾也显得潮润润的。还有,摆在礼品店店头的羊羹盒子,以及茶花油淡黄的瓶子,所有这些也都温润可亲。尤其是水果店铺子美不胜收,柑橘、苹果、香蕉、柿子、柠檬,五光十色,悦人眼目,简直不像俗世所产之物。

车子不久渡过河向右转弯,带着沉闷的声响,开始驶向黑暗的高坡。

乐乐饭店是旧宫家的别墅,古风的冠木门里,浓密的树丛掩映着一条石子路,那里有闲静的小庭园。我直奔柜台,急不可耐地发问:

“有一位叫藤泽赖子的女士住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