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创作年代(第2/18页)

是她,是她的声音在向我们倾诉,然而,她却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有多少次,我可以气定神闲地聆听她的声音,虽然不经过时间漫长的旅行就无法见面,可她的声音却近在我的耳边,我更加深切地感受到最甜蜜的亲密接触的这种假象有多么令人绝望,当我们的心爱之物看似伸手可及的时候,我们距离这些东西究竟还有多远。这种近在咫尺的声音就是实在的分离中的真实存在。同时也是对一种永恒分离的预期。听见这样的声音却又看不到在如此遥远的地方对我说话的那个女人,我总会觉得这样的呐喊来自人们无法自拔的内心深处,我体验过总有一天会束缚我的焦虑,这个孤独的声音不再依附于我此生也许无缘重逢的肉体,当这种声音再次回到我的耳边低声絮语的时候,我真心希望能够在这个过程中亲吻这些永远在尘埃中的芳唇。

我是说,在决定阅读之前,我们还试图聊天、打电话,我们查询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号码。然而,黑夜女神的女儿,话语之神的信使,不露真容的女神、任性的守护女神有时不愿意或不能够为我们开启看不见的门扉,我们恳求的神秘之神装聋作哑,令人肃然起敬的印刷术发明人,爱好印象派绘画和驾驶机车的年轻王子——古登堡和瓦格拉姆193!——她们不知疲倦地祈求的这些人对她们的请愿不予答复;在这种情况下,既然我们无法拜访客人又不想接待客人,既然接线员小姐没有替我们接通电话,我们就只好闭上嘴巴开始阅读。

再过几周,我们就可以读到德·诺阿耶夫人194的新诗集《眼花缭乱》(我不知道她是否会保留这个标题),这部诗集要比天才之作《数不尽的衷情》和《白日阴影》更加高明,在我看来,这部新诗集实际上可以与《秋叶》或《恶之花》相媲美。在等待期间,人们可以阅读这本精美纯正的《马尔加雷·奥吉尔维·德·巴里》,R.德·于米埃尔的翻译精彩完美,那只是一位农妇的生平传记,由她的诗人儿子叙述。噢,不;在不得不阅读的时候,我们宁可选择像德·布瓦涅夫人的《回忆录》那样的书籍,这些书会让我们产生这样一种幻觉,仿佛我们还在继续出门作客,前去拜访我们无法会面的那些人,由于我们并非出生于路易十六时代195,况且那些人与您所认识的人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因为他们与您认识的人几乎同名同姓,他们的后裔与您的朋友出于对您欠佳的记忆的充分尊重而保留了同样的姓氏,他们也被称作:奥通、吉兰、尼韦隆、维克蒂尔尼昂、若斯兰、莱奥诺、阿尔蒂斯、蒂克迪阿尔、阿代奥姆或雷尼尔夫。更何况那是一些很美的教名,不会遭人取笑;它们来自如此悠远的过去,仿佛在自身的奇异光芒中神秘地闪烁,犹如铭刻在我们大教堂彩绘玻璃中的先知和圣人的名字缩写。尽管约翰本身更像今天的一个姓氏,难道这个名字注定要被一支饱蘸猩红、海青或天蓝颜色的笔刷用哥特字体涂写在一本祈祷书上吗?面对这些名字,凡夫俗子也许会再三重复蒙玛特尔的那首歌:

布拉冈斯,人们熟悉的鸟;

它的骄傲自豪必然深奥,

为了冠上……一个这样的名字!

不要那个跟大家一样的称号!

然而,如果诗人是真诚的,他就不会分享这种愉悦,他的眼睛紧盯着这些名字向他揭示的往事,他会用魏尔伦的诗作为回答:

我看见、听见的许多事情

来自卡洛林196这个名字。

往事也许渺如烟海。我宁可认为这些难得传到我们这里的名字,由于它们与某些家族的传统密切相关而在从前变得十分普遍——平民与贵族的名字莫不如此——因此,透过这些名字向我们呈现的带着神灯的逼真色彩的各种图景,我们看到的不仅有强悍的蓝胡子老爷或塔楼上的忠实女伴,还有在绿色的草地上弯着腰的农夫,骑着马行进在十八世纪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