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俗人生(第5/16页)

这两封信都曾经发表过。但是,结尾的某些细节却从未面世,甚至完全不为人所知(正如本文至此使用的一切素材)。

尼古拉沙皇对玛蒂尔德公主的真挚情感来自皇室家族的传统,尼古拉二世也不断地向她证明了这一点,只是在恭敬的程度上有细微的差异,因为后者是年轻的晚辈。

众所周知,在庆祝年轻的沙皇第一次访问巴黎期间,曾经在巴黎荣军院举行过一次仪式。

公主接到政府的邀请前往贵宾台观礼;然而,当事关拿破仑特权本身之时,她——如此简朴、对身份地位的特权如此不屑一顾的她,正如我们所见——却再次展示了她那完好无损的拿破仑式的骄傲。

她让人答复说,她去巴黎荣军院根本无须邀请,因为她有“自己的钥匙”,如果她觉得有必要,她会以这种方式去那里,这是唯一适合她、拿破仑侄女的方式。要是人们同意她以这种方式去那里的话,她就去,否则她就不去。

然而,她会“用自己的钥匙”去那里的说法意味着她打算去自己姑父的墓地,尼古拉沙皇也要去那里拜谒!……

人们还没有大胆到如此地步;然而,就在沙皇前往拿破仑一世墓地拜谒的当天早晨,公主的一位朋友——据信是海军上将迪佩雷,大清早就赶到她家,告诉她最后的障碍已经扫除,她获准“用自己的钥匙”前往巴黎荣军院,如果她觉得有必要的话。

拜谒马上就要开始了。公主仅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她随身携带了一位女友,权且充作当天的伴妇(我们不记得究竟是拉斯波尼小姐还是贝纳岱蒂子爵夫人),在接受了与她的身份相称的所有礼遇之后,她便与她的伴妇一起进入任何人都无法入内的地下墓穴。

片刻之后,沙皇与她在那里重逢,向她表示各种由衷的崇高敬意。

陪同沙皇的是共和国总统费利克斯·富尔,他被引荐给公主,他向公主行吻手礼,自从这一天起,就像其他所有人那样,他不断地展现无懈可击的圆滑手段,娴熟自如地以此将最坚定的共和主义与久经考验的爱国主义撮合在一起。

丁香庭院与玫瑰画室135

玛德莱娜·勒梅尔夫人136的沙龙

如果巴尔扎克活到今天,他也许会用这番话作为一篇小说的开头:

“从梅西纳大街到库塞尔街或豪斯曼林荫大道,蒙索街是必经之途,那是以一七八九年革命前的一位爵爷命名的一条街道,过去的私家花园如今变成了公园,摩登时代显然会让他羡慕不已,诋毁过去而不是尽量理解过去,这样的习惯已经不再是如今所谓的才智超凡的思想家不可救药的怪癖,我是说,沿着蒙索街,穿过横贯的梅西纳大街来到弗里德朗大街,人们会情不自禁被一处古意盎然的别致景象和一处遗迹所打动,用生理学家的语言来说,艺术家会为之欢欣鼓舞,工程师则会大失所望。其实,蒙索街靠近库塞尔街的地方让人赏心悦目,某个地势低矮的小公馆137根本无视任何行路规则,朝着街上的人行道纵深推进一尺半,好让这个地方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停泊许多车辆,带着某种傲慢的卖弄越过街沿,交通因此变得十分艰难,这种机关职员和布尔乔亚的典型做派恰恰就是鉴赏家和画家所深恶痛绝的。小公馆的体积不大,两层楼的建筑毫无遮拦地伸向街道,一个镶有玻璃门窗的大厅坐落在丁香树丛之中,丁香花从四月份开始吐露的浓郁芬芳就引来行人驻足,让人立即感觉到丁香的主人肯定是具有奇异力量的能人,所有的权势都会在这样的兴致或习惯面前俯首称臣,警察局的法令和市镇议会的裁决对这种人等于废纸一张。”等等。

然而,这种并不属于我们的叙述方法有着很大的弊端,如果我们在通篇文章中都采用这种手法,赋予这篇文章以一卷书的冗长篇幅,这在《费加罗报》是绝对行不通的。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街道上的这座公馆是一处住宅,坐落在花园中的这个大厅实际上是某个奇异能人的画室,这个人在海外和巴黎都同样大名鼎鼎,一幅水彩画的下方签着这个人的名字,这幅水彩画因此比其他任何画家的水彩画都更加炙手可热,印着这个人名字的一封请柬可贵的程度超过了其他任何女主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