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第2/3页)

我一如往常地守候着她,受着漫长时间的煎熬,等着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想起当时对她的漠不关心,我感到十分羞愧。我的怜悯早已被剥离光,只能感知到那些攸关自身肉体痛苦的事情,或者是否能减少日复一日、毁灭灵魂的厌倦沉闷。我那时的情绪反应范围仅限于此。

最后,特雷西终于爬回她的垫子上,瘫在那里,面向墙壁。一开始,我以为她不打算说话,甚至未察觉到我就在离她只有几英尺远的地方。

克里斯汀又睡着了。

“别再看我了。”特雷西终于说道,声音不像我预料的那么虚弱。

我把目光转开。最后,特雷西终于翻了个身。我坐在自己的垫子上,背靠着墙壁,凝视着反方向。虽然我害怕特雷西,几分钟后却又忍不住将目光移回去,看她在做什么。我太好奇了。

特雷西当然注意到了。她像患狂犬病的狗一样,向我咆哮。我本能地退缩,我的链条被拉扯得响个不停。

克里斯汀被惊动了,睁开眼看了一下,然后继续蒙头大睡。

我一直很佩服克里斯汀的睡功。在某种程度上,那是人类适应力的最佳典范。她能够以我们其他人无法做到的方式将这场可怕的经历阻隔在外,或许正是这种方式最后救了她。也许关键就在于她能睡觉。

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连睡十小时,而且那还是在情况良好的日子里。我的身体惯性极其顽强,导致我总是失眠。我不得不靠幻想或设法找人聊天来打发余下的时光,两种办法都很令人痛苦。

不过有时候,聊天确实很有助益。大家相处和谐时,我们几乎像正常人一样聊天,连克里斯汀都会走出她那黑暗的私人空间。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推测她们也和我一样无聊至极,疲于与内心的痛苦奋战,因此才能放下各自的问题,让脑子至少能稍微正常运转一会儿。

我们互相倾诉各自的过往,其中有真实的也有修饰过的遭遇。我们谈论任何能让时间继续前行的事情,尽管我们都不知道时间将行至何处。

可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总是在等待,好像希望有新的事情发生。我们经常怀着这样的期望,因为无聊会让人更加疯狂。可是,当新的事情真的发生时,通常都会带来伤痛,最后我们只好将所有希望都收回来。

但是那一天,特雷西明显不想说话,她脸色苍白,浑身盗汗——尽管地窖阴寒冰冷。她再次闭上眼睛。这有点不对劲,特雷西一般不会睡这么多。

我一直等到她的呼吸平稳规律,确信她真的睡着后,才挨到她的身边。我应该花了整整十五分钟,才移动到她身旁,而没让链条妨碍到我。我尽量多地抱着链子,每次都小心地先把几段链环放在前方冰冷的水泥地上,这样链子拖动时就不会刮擦出吵闹的声音。等我终于移动到特雷西躺睡的地方后,我仔细审视她全身,寻找生命迹象。

然后,我看到了。

在特雷西的一只手臂上,有一排暗淡却明显的伤痕,七个小斑点,非常整齐地排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我可以看出针头刺入的地方,甚至还能从微红的外缘辨识出今天的新针痕。

杰克给她注射海洛因,不是出于同情或帮助她逃避。不是的,他是在惩罚特雷西,让她上瘾,从而更好地控制她。

杰克不会随机选择这种特别的折磨方式,他的疯狂总是遵循一定的方法和规则。杰克肯定发现了毒品对于特雷西的意义以及毒品在她生命中的重要性。杰克肯定知道,只有这一特定的毒品所带来的愉悦和放松,才能给特雷西造成更大的痛苦。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特雷西坚决不让杰克侵袭她的回忆和大脑。杰克一定对她软硬兼施了。她是不是一时软弱,向杰克说了她的母亲,还有那晚在俱乐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