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两种不同的消息、杳然消失了的(第2/3页)

长崎?我几乎无法理解她的话。我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出不了口。绵谷升倒地应该是在赤坂,怎么成了长崎呢?

"绵谷升先生在长崎很多人面前讲演之后同有关人吃饭时突然瘫痪似地倒在地上,马上被送去附近医院。据说是一种脑溢血,血管原本就有问题。报纸上说至少短期内不易康复。就算意识恢复了怕也言语不清。果真那样,作为政治家很难再干下去。年纪轻轻的,实在不幸。报纸留下,有精神时自己看看。"

我半天才把这一事实作为事实接受下来。因为在那家宾馆大厅里看到的电视新闻图像是那样鲜明地烙在我的意识里。赤坂绵谷升事务所的光景,众多警官的身影,医院的大门,播音员紧张的声音……但我终于开始一点点说服自己:那不过是那个世界的新闻。并非我在这个世界实际用棒球棍打了绵谷升。所以我不会因此实际受到警察传讯以至逮捕。他是在众人面前脑溢血倒下的,全然不存在有人作案的可能性。得知这点,我从内心舒了口气,毕竟电视播音员说我长相酷似殴打他的犯人,而我又无法证明我的无辜。

我在那里打杀的同绵谷升倒地之间,应该也一定有某种关系。我在那边狠狠打杀了他身上的什么或者同他密不可分的什么。恐怕绵谷升早已预感到并做噩梦。但我所做的不足以使绵谷升一命呜呼,绵谷升还没到那最后一步,总算剩得一命。其实我是必须使他彻底断气的。只要他还活着,久美子就很难从中脱身,绵谷升仍将从无意识的黑暗中继续诅咒和束缚久美子,想必。

我的思索至此为止。意识渐渐朦胧,合目睡了过去。随后我做起了个神经质的支离破碎的梦。梦中加纳克里他怀抱一个婴儿。婴儿脸看不见。加纳克里他梳着短发,没有化妆。她说婴儿的名字叫科西嘉,一半父亲是我,另一半是间官中尉。还说她是在日本而不是在克里他岛生养这个婴儿的。说她不久以前才总算觅得新名字,眼下在广岛山中同间官中尉一起种菜悄然和平度日。我听了也没怎么诧异。至少梦中不出我私下所料。

"加纳马尔他后来怎么样了?"我问她。

加纳克里他没有回答,只是现出凄然的神色,旋即不知遁去了哪里。

第三天早上我好歹能用自己的力撑起身来。走路虽有困难,但话多少可以说几句了。肉豆蔻给我做了粥。我喝粥,吃了点水果。

"猫怎么样了呢?"我问她。这是我一直放心不下的。

"猫有肉桂好好照看着,不要紧的。肉桂每天都去你家喂猫,水也常换,什么都不必担心,只担心你自己好了!"

"这宅院什么时候处理?"

"宜早不宜迟。呃,大约下个月吧。你手头会有点钱进来,我想。处理价恐怕比买时还低,款额不会很大,是按你迄今支付的分期付款的数目分配的,眼下用来生活估计没有问题。所以经济方面也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干得很辛苦,那点钱也是应该的。"

"房子要拆掉?"

"有可能。房子拆除,井又要填上。好不容易有水出来,怪可惜的。不过如今也没人想要那么夸张的旧式井了,都是往地下打根管子,用水泵抽水,方便,又不占地方。"

"这块地皮大概重新成为没有任何说道的普通场所,"我说,"再不会是上吊宅院。"

"或许。"肉豆蔻停顿一下,轻咬嘴唇,"不过那和我和你都没有关系了,对吧?反正一段时间里别考虑多余的事,在这里静养就是。真正恢复我想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拿过自己带来的晨报,给我看上面关于绵谷升的报道。报道很短,说依然人事不省的绵谷升从长崎转到东京一所医大医院,在那里的集中诊疗室接受护理。病情无特别变化。更详细的没有提及。我这时考虑的仍是久美子。久美子到底在哪里呢?我必须回家。但还没有力气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