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让别人想象(剥皮鲍里斯故事的继续)(第2/5页)

劳动环境也由于委员会的变质而逐步恶化,终归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为了换取自治,我们曾向鲍里斯保证过生产定额。而这对我们渐渐成了沉重负荷。定额被以各种名义步步升级,结果我们的劳动比以前更为不堪忍受。事故增加,许多人成为野蛮采煤的牺牲品而徒然抛骨异乡。所谓自治云云,说到底无非以前由俄国人负责的劳务管理改由日本人自己担当罢了。

不用说,俘虏之间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以往平分苦难的小社会里产生了不公平感,产生了深深的怨恨和猜疑。为鲍里斯效命的人分得较轻劳动和好处;其他人则必须忍受以死为邻的残酷生活。但没有人敢大声抱怨。因为明显的反抗即意味着死。很可能被关进奇冷的惩罚室因冻伤和营养失调而丧命,或者夜里睡着时被"暗杀队"用湿毛巾捂在脸上,抑或在矿井干活时被人从背后用洋镐劈开脑袋扔进竖井。黑暗的矿井深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觉之间某某人消失不见。

我不能不感到自己负有将中校引见给鲍里斯的责任。当然即使我不参与,鲍里斯也会通过别的渠道打入我们中间,迟早会出现同样情况。但这并不等于说我可以多少减轻一点内心痛楚。我那时判断失误,自以为得意地干了错事。

一天,我忽然被叫到鲍里斯作为事务所使用的建筑物里。已许久没见鲍里斯了。他像在站长室见到时那样坐在桌子前喝茶,背后依然屏风般站着腰插一支大自动手枪的塔尔塔尔。我一进去,鲍里斯回头示意蒙古人出去。于是只剩我们两人。

"怎么样,间宫中尉,我是言而有信的,是吧?"

是的,我回答。不错,他是言而有信,很遗憾,他并非说谎。他向我许下的诺言确实实现了,一如同恶魔的情和。

"你们获得了自治,我获得了权力。"鲍里斯大大摊开两手笑嘻嘻地说,"所谓各取所需。采煤量也比以前增加了,莫斯科也高兴。皆大欢喜,无可挑剔。所以,我非常感谢你这位中介入,并想实际给你一个报答。"

用不着感谢,也不必报答。我说。

"我们早有交往,大可不必那么冷若冰霜嘛!"鲍里斯边笑边道,"开门见山地说,可以的话,我打算把你作为部下收在身边。就是说,想请你在此协助我工作。这个地方遗憾的是能动脑思考的人实在少而又少。依我之见,你虽然胳膊只有一只,脑袋却很够用。所以只要你肯当我秘书一类的角色,作为我非常求之不得,可以为你提供最大限度的方便使你在此快活度日。你肯定能久活下去甚至可以返回日本。在这地方跟着我绝对没亏吃。"

一般情况下,对此我想必一口回绝。我无意当鲍里斯的噗呼出卖同伴只求自己一人享福。假如因拒绝而被鲍里斯杀了,对于我莫如说正中下怀。但那时我脑袋里产生了一个计划。

"那么我做什么样的工作好呢?"我问。

鲍里斯交给我的工作不那么简单,必须处理的杂务堆积如山。最重要的是为鲍里斯管理个人财产。鲍里斯将莫斯科国际红十字会送来的食品衣物以及医药的一部分(约占总数的四成之多)贪污下来运进秘密仓库,之后到处抛售。他还将部分原煤用货车运往别处,通过地下渠道流出。燃料慢性短缺,供不应求。他收买了铁道工作人员和站长,足可以为私人生意随心所欲调用火车。负责警备的部队也因得了食物金钱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于有这种"营业",他已经积累了惊人数额的财产。他向我解释说以后将作秘密警察活动资金之用。说他们本身的活动需要不便留下正式记录的大量资金,而他自己就是在此秘密筹资。但那是谎言。当然,其中极小一部分或许上交给了莫斯科,但绝大部分我坚信都已变为其个人资产。详细的我不清楚,但情况似乎是他将这笔钱通过秘密渠道汇往外国银行上的账户,或者换成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