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柠檬糖中毒、不能飞的鸟和干涸的井(第6/6页)

但我近前仔细看时,原来这并实际上要比周围物件的制作年代久远得多。大概还没有房子的时候井便早早存在于此了。就盖板来说都已十分古色古香。井壁虽然牢不可破地抹了水泥,但那似乎是在原有的什么壁面上——想必为了加固后抹上去的。就连井旁矗立的树都严然在强调自己比其他树资格老得多。

搬去水泥块,撤掉两块半月形木板中的一块,手扶井裙探身往里俯视。但怎么也看不到井底,并看来不是一般的深,没等到底便被黑暗整个吞没了。我嗅了嗅,多少有股霉味儿。

"没有水的,"笠原May说,"没有水的井。"

不能飞的鸟,没有水的井,我想,没有出口的胡同,加上……

女孩儿拣起脚前小砖头,投下井去。过一会儿才"砰"一声传出低沉而干涩的声音,只此一声。声音干干巴巴,简直可以放在手心搓碎。我直起身看着笠原May道:"怎么会没有水呢?干涸的,还是谁埋的?"

她耸了下肩。"要是谁埋的,还不全埋上?这样半途而废只留个井口有什么意思,人掉下去岂不危险?你不这么认为?"

"的确。"我承认。"那恐怕还是因为什么变故干涸的吧!"

我忽然想起以前本田先生的话:该上之时,瞄准最高的塔上到塔尖;该下之时,找到最深的井下到井底。井姑且在这里找到一眼了,我想。

我再次弯下腰,不自禁地静静俯视里边的黑暗。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大白天,竟有这般深沉的黑暗!我咳嗽一声,吞了口口水。咳嗽声在黑暗中发出仿佛他人咳嗽的回响。口水则残留有柠檬糖味儿。

我把井盖盖回井口,水泥块也照原样压回去。快11点30分了,午间须给久美子打个电话。

"差不多该回家了。"我说。

笠原May略微签下眉头,说:"可以的,拧发条鸟,就回家好了。"

我们穿过院子时,石雕鸟仍旧以干枯的眼睛瞪视天空。天空依然灰云密布,不见一丝空隙,雨早已停了。笠原May揪一把草叶,撕碎抛向空中。无风,碎叶又按原路一片片落回她脚下。

"咳,这往下到天黑可还有好长时间哟!"她并不看我地说。

“是有好长。”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