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5页)

“我长久以来一直害怕遇到的东西——近乎纯粹心理的一道谜题。所有人所叙述的故事、时间甚至推测,彼此丝毫没有矛盾之处。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除了那项极明显的心理动机上的疑点,也就是为什么要如此费事地去谋杀一个骗徒。尤其奇特的是,这案子没有任何具体线索:袖扣、烟蒂、剧院票根碎片、铅笔、墨水或者纸张。唔。除非我们把触角探入较为具体的层面,否则我们只是在跟这头名叫人类行为学的贪婪猪仔打混战。那么,最有可能杀害死者的人究竟是谁呢?又是为了什么?最符合维多利亚·戴丽案凶嫌形象的人又是谁呢?”

艾略特从齿缝间吹了声口哨。他说:“你认为呢,博士?”

“我想想看我是否还记得维多利亚·戴丽案的基本资料,”菲尔博士喃喃说。“她35岁,单身,个性快活,不甚聪明,独居。唔。哈。对了。事发时间大约是去年7月31日晚间11点45分。对吗,小子?”

“没错。”

“报警的是一个回家途中经过她小屋的农夫。屋子传出尖叫声。村里的警察骑单车路过,跟随农夫进入屋内。他们看见一个男人——他是这一带人尽皆知的流浪汉,爬出屋后一楼的窗户。两人追赶了四分之一哩长的路程。那个流浪汉为了摆脱他们,闯越了栅栏,试图抢在南方铁路列车到达之前跑过铁道,结果一命呜呼。对吗?”

“没错。”

“戴丽小姐的尸体在小屋一楼房间里被发现,就在她的卧房里。被人用靴子系带勒毙。遭到攻击时已经回房但还没有就寝。穿着羽毛睡袍和拖鞋。案情显然很单纯——流浪汉身上起出了钱和贵重物品——只除了一项。法医发现尸体涂了深黑色的混合剂,所有指甲缝里也都发现了这种混合剂。对吗?经过内政部的人化验,这种物体的成分包括水防风草汁、乌头草、委陵菜、毒莨菪和煤灰。”

沛基站起身,脑袋里一片混沌。菲尔博士所陈述的内容他曾经听过不下千次,最后这个部分除外。

“咦!”他反驳说。“我倒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你发现尸体上涂有包含了两种致命毒物的混合剂?”

“没错,”艾略特嘲弄似的咧嘴一笑。“当然啰,不是本地法医要求化验的。那位审问官觉得那不重要,根本没有提出化验的申请。他说不定以为那是某种美容用品,提出来太难为情。不过那位法医后来悄悄递了个口信,说——”

沛基有些困惑。“乌头草和毒莨菪!可是死者并没有吞服,对吗?如果毒剂只是涂在身体外部,应该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咦,不。效果是一样的。这案子非常清楚。你认为呢,博士?”

“很不幸非常清楚,”菲尔博士同意地说。

在雨声之外,沛基听见小屋前门响起一阵叩门声。他边努力回想那案子,边走过短短的走廊去应门。来者是本地警察局的柏顿警佐。他穿着橡胶连帽外套,里头用报纸裹着不知什么。他的话将沛基的思绪从维多利亚·戴丽案带回眼前更加急迫的芳雷命案。

“我可以见见艾略特巡官和菲尔博士吗,沛基先生?”柏顿说。“我把凶器带来了。而且——”

他用头指了指。被雨浸成一片泥泞的前庭花园的入口外停着辆眼熟的车子。是一辆旧摩里斯,车窗后头有两个人影。艾略特巡官匆匆跑上前来。

“你刚才说——?”

“我们找到杀害约翰爵士的凶器了,巡官。此外还发现了别的,”柏顿警佐又一次朝车子方向点头。“是玛德琳·丹小姐和宅园的老管家柯诺斯先生。柯诺斯曾经为丹小姐父亲的至交工作过。他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去找丹小姐,而丹小姐要他来找我。他有话要告诉你,也许会让这案子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