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第3/4页)

在博览众家之著述中,她读到了英国作家C.S.路易斯的作品。她开始意识到,在这个世界脆弱不堪、虚有其表的建制教会之下,还有这样一个又真又纯的真理,在这真理面前,一切人所炮制出来的哲学体系无不相形见绌、土崩瓦解。她开始意识到,有一种理念论其明晰程度迄今为止都是空前绝后的。就像任何初信者那样,她还有一些问题,于是给杰克写信,他立刻注意到她的来信,因为他俩都是思想深邃之人。接着,他们的鸿雁之谊很快发展起来。

1952年,母亲在创作一本关于十诫的书(《山上烟火》Smoke on the Mountain,Westminster出版社,1953),正值大病初愈,决定到英国与C.S.路易斯讨论此书。他的情谊和忠告相当慷慨。他的兄长W.H.路易斯,一位历史学家,也是一位才华不菲的作家,待她也非常友好。

母亲返美后(现在她可成了一个彻底的亲英派人士),发现她和我父亲的婚姻已走到了尽头。离婚后,她带着我和弟弟飞往英伦。我们在伦敦生活了一段时间,虽然,杰克与母亲仍有书信往来,但他并未到我家做过客,他很少来伦敦这个他并不喜欢的城市,那时,母亲和他只是志同道合的知音而已。尽管,与很多人一样,我们也得到他专门用作慈善资金中相当可观的经济资助。

母亲发现伦敦是一个让人活得很绝望的城市。于是,她想搬到她在牛津的朋友圈。若说她迁居的动机单单只是为了接近杰克,这种看法太简单也太肤浅了。但无疑,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我们暂居在赫定顿,此处恰好就在牛津外面,这段时间,一切似乎重新开始,生活竟如此丰富多姿。好友们频频光临我家,许多精彩的思想争鸣就发生这里,堪称一景。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杰克和母亲的友谊日渐深笃,我觉得,当杰克开始意识到他对母亲深深心仪时,试图抑制这种情感,很大程度因为他误以为此种情感与他的天性相违,他们的情感本建立在柏拉图式的精神层面,这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合宜之道,不会令他平静如水的生活掀起微澜。然而,他不仅要向自己的内心深处承认对她的爱,而且,当突如其来的现实变故让他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她时,也不能不公开承认对她的爱。

近乎残忍的是,她的病情还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告别人世,这段时间足以让他尽心尽意地来爱她惜她,结果,她占据了他整个世界,仿佛她是上帝赐给他的最大礼物。后来,她去了,留他一人形单影只地活在这世上。仿佛这世上,她在他生命中的出现,只是为了他而造。

在这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心灵创痛中,我们中许多人会发觉自己能确切体味他的满纸荒唐言、一把心酸泪,我们也曾经走过同样的心路历程,或者,在读此书时正走着同样的心路历程。最终会发现,我们并非像自己原初所想的那么孤单。

C.S.路易斯,作为一名作家,他行文透彻、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作为一名思想家,他头脑敏锐、表述明晰、深入浅出;作为一名刚强而坚定的基督徒,他也曾不由自主地被卷入各种纷纷扰扰的思想感情的漩涡中,在悲恸的黑暗渊谷深处,却依然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摸索前行,寻找着生命的支撑和指引。我多希望他会因这样的一本书而蒙福!如果我们在这世界上找不到任何安慰,在呼求上帝时也感受不到任何安慰,如果一切都无济于事,至少本书会帮我们去面对自己的悲恸,并且“少很多误解”。

为便于进一步阅读,我推荐乔治·塞尔(George Say-er)的《C.S.路易斯和他的时代》(Jack:C.S.Lewisand HisTimes)(Harper & Row Press;十字架丛书),这是关于C.S.路易斯的最好的传记作品;还有莱勒·多赛特(Lyle Dorsett)关于我母亲的传记《上帝也进来了》(And God Came In)(Macmillan,1983);另外,拙作《贫瘠的大地》(Lenten Lands)(1988;HarperSanFrancisco,1994)以局内人的视角透视我们的家庭生活,也许,某种程度上会比较客观,还望读者雅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