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2/4页)

这时,我看到安迪·惠普尔扭过头去,开始冲着身后的大门打手势。一想便知,这些应该是交易指示。肯定有人在门口等着看他的手势,然后便跑到法院外面打电话传达他的指令。

“我知道您也许正在想,这怎么可能?”沃思继续说,“法官大人,您将会听到原告说他自己有多么聪明,而且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丹尼·帕尔格拉夫的确是一位聪明绝顶的科学家,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聪明人也会犯错误。丹尼·帕尔格拉夫以为自己研究的就是PCSK9蛋白质。如果您将他跟测谎仪连在一起,问他是否发明了PCSK9抑制剂,他会作出肯定的回答,而且还能顺利地通过测谎。然而,真正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所研究的那种蛋白质,虽然跟PCSK9非常相似,但并非PCSK9。这两种蛋白质看起来几乎就像发型稍有不同的同卵双胞胎一样。他们也许有很多共同之处,也许很难区分开来,但他们仍然不是同一个人。”

沃思继续详细地阐明为何阿波提根制药公司才是PCSK9抑制剂的合法发明者,我扫了一眼原告席,想看看沃思这番正中要害的发言究竟是否有事实依据。丹尼·帕尔格拉夫直直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但他的律师的神态却说明了许多问题。高大如猛犸象般的罗兰德·希曼斯此刻正在座位上畏缩着身子。

当然,这只是个开庭陈述而已。我曾经也见过开庭陈述一边倒,可结果却截然相反的听证会。沃思仍然需要通过优势证据[3]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没有哪个法官会仅仅听了开庭陈述就妄下决断。

然而,进入论证环节后,希曼斯要求帕尔格拉夫起立做证,可帕尔格拉夫看起来却显然心神不宁。希曼斯先问了一些容易回答的问题,让他的委托人谈了谈自己作为一名科学家的背景和资历。帕尔格拉夫欣然讲述了自己从少年天才一路走来的辉煌历史。然后,希曼斯便转换话题,开始就本案涉及的这项发明提问。他事先把问题都设计好了,此刻帕尔格拉夫只需要顺杆儿爬就行。

不出所料,帕尔格拉夫有时确实会卖弄学问,但大多数时候,他的回答还是流畅明晰、令人信服的。等到他回答完毕,原本倾向被告方的法律天平又稍稍恢复了一些平衡。接下来,沃思走上了发言台,准备开始发问。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尊敬的法官大人,请问我能否靠近证人?”他问。

“可以。”

沃思不紧不慢地走向帕尔格拉夫,将纸笔放在了他的面前。“帕尔格拉夫先生,请问您能不能将您的专利中所提到的那种蛋白质画下来?”

希曼斯立马就蹦了起来:“反对!尊敬的法官大人,这纯粹是哗众取宠!我的委托人是科学家,又不是画家!”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们并非是想苛求什么艺术技巧,”沃思反驳道,“只是,如果帕尔格拉夫先生都不能把他研究的这种蛋白质粗略地画下来,那我们怎么能肯定他是否知道自己研究的究竟是什么?这正是我们讨论的关键所在。如果帕尔格拉夫先生需要的话,我有一份这项专利文件的复印件。他大可以参照这份复印件来完成绘制。”

我点了点头。“反对无效。希曼斯先生,我完全明白帕尔格拉夫先生来这儿不是为了展示绘画能力的,而且我充分理解这是徒手作画。因此,本法庭将允许合理误差的存在。沃思先生,请勿过分挑剔,否则我是不会容忍的。”

“绝对不会,尊敬的法官大人。”沃思说。

希曼斯坐下了,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帕尔格拉夫先生,你是否需要参照专利文件或自己的笔记?”

“不用。”他冷冷地说。

“那就请按照沃思先生的要求开始吧。”

帕尔格拉夫恼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低下汗涔涔的脑袋,开始在纸上画起来。沃思回到了发言台旁,冲自己的一个助理律师点了点头。那是个身着女式西装的年轻女人,得到沃思的示意后,她便立即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可折叠的大画架,将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