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2/2页)

“朋子,你头上有蜘蛛网……”

米娜指着我的头发。

“啊。”

我慌忙去摸头发。

米娜,蜘蛛网什么的不用管它,快问他关于排球的事呀。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人也太木了吧。

“每天都很热吧。”

我一边扒拉着头发一边对青年说道。他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卡车里堆积的空瓶子,反射着夕阳。

“可以的话,一起玩排球吧。”

这是我原来计划好的台词,可是一说出口,觉得比刚才的出场更显得缺心眼。

“好吗,米娜?让大哥哥教教咱们吧。”

我半强迫地把排球递到青年眼前。虽然只是在地上滚了一下,球已经沾上了尘土。

“嗯,知道了。那就开始了。”

他毫不掩饰为什么找我玩的愕然表情,突然朝我传过球来。我邀请人家玩,自己却没有做好准备,赶忙蹲下接球。可是,排球留下啪叽一声难听的声音,飞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回给你。”

传给米娜的球稍微轻柔了一些,然而还是太快了。尽管能看出米娜是在模仿猫田的二传,可实际上,球从两手上滑过去,只有米娜的手指留在了空中。刚刚得到的火柴盒在兜里哗啦哗啦响着。

结果,重复了好几次,米娜也没能触到球,我一直在追赶掉在地上的球。在空想排球的世界里,无论是接发球,还是向后托球都不在话下。可是,在星期三青年面前,全都打不好了。

“我该回工厂去了。”

既没有技术指导,也没有鼓励的话,青年开着卡车走了。

那天晚上,在光照浴室里,米娜给我朗读了缝补翅膀的天使的火柴盒故事。那个火柴盒被收藏在消炎针剂的盒子里。

米娜对我帮倒忙并没有怪罪,倒是很同情我的企图没能得逞。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相思之情并没有变冷。

天使最需要的能力是什么,恐怕没有人知道吧。那就是缝纫的本领啊。优秀天使的锁边,只留下犹如鼻涕虫爬过一般的痕迹。所有的天使都在自己的背上背着一个缝纫盒。我的缝纫盒是曾祖父传下来的木制缝纫盒,有很多小抽屉,使用起来特别方便。

顾名思义,我们是从天上把口信传到地上来的使者。人们经常把我们看作仙子,让我们受到误解,我们和仙子不一样。她们总是变成冰、花或风的样子。她们不能忍受隐身,因而栖身在有形的东西里——在我们看来,只能说是定力不足。

和她们比起来,我们天使是很内向的,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传口信而不是外形。人类总是随意想象天使的形态,画在图画里,其实都不准确。因为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天使真正的样子,没有办法。

不过,只有长翅膀这一点,人类的想象是对的。我们长着翅膀,通过扇动翅膀来传递口信。让人兴奋的口信、让人难过的口信、安慰人的口信,我们要传递的是各种各样的口信。天使飞到要传递的那个人耳边,拼命扇动翅膀。这并非那么轻而易举的活儿,有的人很愚钝,有时候风很大。即便损伤翅膀也在所不惜,我们不停地飞翔着。接收到了口信的人或是微笑,或是叹气,或是擦眼泪。

我一次也没有收到过口信,有人可能会这么说。但是不用担心,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所有的人都是平等地收到口信。那口信有时候借他人的声音传达,有时候是从自己的心中发出的。无论如何,都是通过上天传来的口信得到保佑的。

如果你发觉耳边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嗡嗡作响的话,请不要粗暴地揉它。那种时候,大抵是天使在你的耳边缝补翅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