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匠徐卓呆(第2/5页)

辛亥革命,震动人心。卓呆为丹桂第一台排了《扬州十日记》《嘉定三屠记》《史可法》等戏,这些适应性强的演出,当然很受社会欢迎。此后,卓呆创办社会教育团,用戏剧来灌输社会教育,常演出于南京路谋得利小剧场,颇著声誉。又编了三十多出的滑稽戏,郑正秋要他去演出,很能卖座。卓呆往往在自编的戏剧中演着角色,做了正式的演员。为了演各种角色,备了许多私房行头,样样都有,凡十几箱,他很宝贵,目之为“百宝箱”,可是“一·二八”之役付诸荡然。他对于演戏,由生而熟,熟练了很镇静,有时和后台的同道聊聊天,有时在后台看小说,甚至写小说,习以为常。他又和欧阳予倩、朱双云等共九人,组织成一剧团,在笑舞台演《红楼》戏,演《晴雯补裘》,卓呆饰晴雯的嫂子。他一度赴苏州演出,这是老戏剧家李君磐所主持的。君磐带来两个学徒,一个黄秋士,一个就是后来大大有名的小说家张恨水,所以他认识张恨水,比任何人都早。某年夏天,他应朱双云、张石川之约,赴杭州城站的第一台演戏,卓呆却深慕六桥三竺九溪十八涧之胜,可是足迹从未到过西湖,他的夫人汤剑我,也是徒慕其胜而没有到过杭州,欣然同往。一有余暇,什么断桥残雪、三潭印月、孤山、烟霞洞,几乎流连忘返,直至演戏合同期满,大家回上海,而汤剑我对于西湖依恋不舍,还得畅游一下,把所得的演出费,统统消耗光,没有川资,将手上的金戒指都兑掉,始得上火车。剑我在车中,犹低低念着:“山外青山楼外楼”,卓呆笑着接了一句:“指环薪水一齐休。”在他七十岁时,写了一部《话剧创始期回忆录》。

这时,电影剧风起云涌,除了明星影片公司、上海影戏公司外,大家创办了小规模的公司拍摄电影。卓呆玩世不恭,和汪优游合办开心影片公司,商标为猪八戒吃钥匙,拍了些话剧式的电影。又办了一家蜡烛影片公司,开幕之日,某滑稽朋友送了一对硕大无朋的蜡烛,说是“点大蜡烛”。这是妓院中的一种名目,卓呆却受之无忤。他们的出品,有《神仙棒》《隐身衣》《爱神之肥料》《临时公馆》《怪医生》《活招牌》《活动银箱》等,卓呆和优游,每剧都充着要角。这些剧本,大都寓讽刺于滑稽之中。记得我为艺华影片公司编《新婚的前夜》,又为上海影戏公司编《国色天香》,这两部电影,卓呆都担任客串式的演员。

日本有所谓“连锁剧”,那是戏剧和电影连合起来的。卓呆在日本观赏过,就献计给上海九亩地的新舞台来仿行,改称为“连环戏”,共演了两部,先为《凌波仙子》,后为《红玫瑰》。连环戏是这样的,把一部戏一分为二,一半在银幕上映,一半在舞台上演,凡舞台上不容易演的,都用电影来替代,室内的戏,在台上实演。如正在台上实地演出,换了一场面,电灯一暗,挂起银幕,舞台上的人,都上了银幕,映了一些,顿时电灯一亮,银幕上的人,又在舞台上接演下去,相互交替,变化多端,观众是喜欢新奇的玩意儿,很轰动一时,连卖满座。

他由体育而戏剧,由戏剧而小说。他写小说,在演剧时即开始涉笔。我幼年时,阅看《小说月报》,就看到他的小说和剧本,给我印象很深。他又担任《时事新报》编辑,翻译俄国托尔斯泰的小说。他不懂俄文,是由日文转译的。这时,中华书局扩充编辑部,他就辞《时事新报》,进入中华书局,并把刘半农也介绍给中华,才成了刘半农的大名。卓呆工作,流动性很大,又担任《晨报》编辑,和姚苏凤同事。他出笔很快,什么都能写,写的字数不须计算,在写字台上,置着一小钟,一小时所写就是一千字。刊行的单行本,我所忆及的,有下列若干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