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坛巨子严独鹤(第2/4页)

一九二九年,上海报界组成东北观光团,各报派一代表,独鹤代表了《新闻报》,应邀前去。到了北平,由钱芥尘殷勤招待,他们两人,本是老朋友,当然无所不谈。既而谈到副刊所载的长篇小说。行将结束,拟物色一作者,别撰长篇,芥尘接着说:“那么我来介绍一位张恨水,他写的《春明外史》,在此间很受社会欢迎,不妨请他为《新园林》写一以北方社会为背景的说部,来换换口味如何?”独鹤虽没有阅读过恨水的《春明外史》,却在姚民哀所辑的《小说界之霸王》上,看到过一篇恨水所写的短文,觉得描写深刻,措辞隽妙,是具有印象的。立刻请芥尘介绍会面,居然一见如故,谈得很融洽。所写的小说便是这部名震一时的《啼笑因缘》。这书登载的第一天,便获得读者的好评,独鹤写信告诉了恨水,恨水在鼓励之下益发有劲,全书二十二回,—气呵成,简直把樊家树、沈凤喜、关秀姑、何丽娜、刘将军几个写活了。写到末了,更有“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之妙。恨水认为说部的续写,什九失败的,《红楼梦》《水浒传》,续写都不能写好,所以他不愿意写《啼笑因缘》的续编,但由于读者的请求,还是续了下去。独鹤又动了脑筋,和徐耻痕、蒋剑侯办了三友书店,向《新闻报》商购版权(已登载过的小说稿,向报馆购版权,祗千字一元,代价不高)。重行排印,出版《啼笑因缘》正续集,销行之广,不言而喻,独鹤和耻痕都得到了相当的利润。这时评弹界朱耀祥、赵稼秋,请陆澹安为编《啼笑因缘》弹词。弦索登场,加以说噱,卖座之盛,为从来的未有,因此《啼笑因缘》这个单行本,销数激增,独鹤等当然又发利市。接着,明星影片公司,又请独鹤为编电影剧本,把《啼笑因缘》搬上银幕。明星公司在这个戏剧上,化了很大的本钱,又在报上大大地宣传,岂知半腰里杀出程咬金,那办有大中华影片公司的顾无为向法院控诉,说明他已拍摄《啼笑因缘》,登记在前,获有执照,明星公司不得再拍。这确是明星公司的失着,给人以可乘之隙,结果明星公司败诉,不得已,托人向顾无为情商,又付出一笔酬谢金,才得公开放映。经过种种纠纷,见载大小报刊,这部《啼笑因缘》单行本的销数直线上升,也就再版三版四五版了。恨水来上海,独鹤陪他听《啼笑因缘》的评弹,他听不懂,又陪他看《啼笑因缘》的电影,他看了不很满意,说是分幕分得太散漫,不够紧凑。

独鹤编《新园林》,觉得太忙了,请周冀成为助理编辑。冀成笔墨也很流畅,在报上写稿署名“鸡晨”,有人开玩笑说,这真是“鹤立鸡群”。独鹤不但注意长篇小说,又复罗致了两部连载笔记,其一是刘成禺的《世载堂杂忆》,为掌故性的作品,成禺自云:“典章文物之考证,地方文献之丛存,师友名辈之遗闻,达士美人之韵事,虽未循纂著宏例,而短篇簿录,亦足供大雅谘询。”约一百五六十篇,后来刊为单行本,为《近代史料笔记丛刊》之一。《杂忆》登毕,接着登载的便是汪东的《寄庵随笔》。汪东字旭初,为章太炎大弟子,东南大学的文学教授。所记的,大都是抗战时期,国府西移,重庆山城的人文之盛,也有一百多则。笔墨风华隽永,更在《杂忆》之上,今由上海书店托我整辑,付诸印行。

《新闻报》又发行过《新闻夜报》,副刊名《夜声》,也是独鹤编辑的。写作者以青年作家为主,独鹤弟子很多,纷纷供稿。当时有一联华广告公司请顾冷观编辑《小说月报》,又兼编姊妹刊物《上海生活》。《新闻报》和联华文告公司取得联系,每订《新闻夜报》的,赠送《上海生活》,双方都推广了销路,也是出于独鹤的计划。后独鹤升任了《新闻报》的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