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境的歌手(第2/10页)

以上内容,便是那个娑萨朗的行呤诗人告诉我的。

从那之后,我开始了另一种寻找。在命运的召唤下,我开始走向岭南。沿着某个神秘图谱的暗示――我只能称它为暗示,因为那是用带有象征意味的语言写成的,它模糊,含蓄,多解。我走了很多路,我甚至觉得自己已触摸到你姐婆的心。在某种净相中,我也能读懂她欣慰的神秘的笑。一个自称白轻衣的女子也时不时光顾我,她总是神秘地笑着,说些不着边际的暗示。

我访查过许多岭南歌手,跟他们学过流传于岭南的那些古老的歌,如客家的山歌、佛山的龙舟歌、中山的咸水歌、地水南音等等。后来,终于在东莞的木鱼歌中发现我寻找的讯息。要知道,那木鱼歌本名“沐浴歌”,即沐浴心灵之歌。后来,人们说走了音,就成“木鱼歌”了。跟凉州一样,它的主要载体也是盲艺人,人们便叫它“盲佬歌”。东莞的盲佬,就是凉州的瞎贤。木鱼歌跟凉州贤孝一样,也源于唐代的变文。虽然孤陋寡闻的人们对它知者不多,但在国外的著名大学,多有收藏。德国有一位叫歌德的歌手,他写过一本叫《浮士德》的长歌,他就盛赞过东莞木鱼歌《花笺记》,称它是谜一样的“伟大诗篇”。

于是,我将搜寻的目光停在了东莞。我按着那本古老的书中记载的地貌特征开始寻找。一天,我终于在樟木头的原始森林中,发现了一个所在。那是跟黑喇嘛建立的城堡山有着相同意义的所在。只是外现上稍有区别,在西部,它是城堡山的形式;在岭南,它却更像茶园。你不知道,那个古老的茶园遗迹竟然有两万多亩,……是的,至少有两万多亩。除了那个巨大的茶园外,那个所在还留下了许多神奇的地名,如耀佛丛林,如菩提径等。这语汇,同样来自那种神秘的传统。

我被那个茶园惊呆了。我找到它的时候,那儿不见人烟。这世上,除了那些守候它的非人――我们称之为护法――外,没人知道那儿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它被世界所知是后来的事。无数的石头垒成了围子,围住了那个茶园模样的所在。你简直无法想象那石垒工程的浩大,那石头,有重达千斤的巨石,间以各种形状的石头,大小不一。石垒高1米许,或长或短,呈阶梯状,从半山腰伸向山顶。石垒旁树木茂密,树藤纠葛,宛如屏障。至今,有些茶树仍然泛绿,有的树龄,已逾三百年。那茶园,至少是五百年以前的产物。

后来,我访查过许多学者和当地老人,没人知道这石垒何人所砌,没人知道这茶园何人所建,志书上更不曾记载。这,后来成为樟木头的一个历史之谜。

但关于这个茶园的故事,却记载在一本神秘的书中。你以后会看到它。那上千段石垒,和高墙般的密林,曾掩蔽过一个神秘的世界。那儿跟桃花园一样,真的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它们不管时代的更替,它们执力于守候的,是传承了千年的一种文化和精神。

它跟西部黑戈壁的城堡山一样,是娑萨朗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种投影。

3

回到凉州之后,我却开始了反思。

因为我发现,知道了真相的凉州老人都一个个沮丧而死了。他们肯定到不了娑萨朗。因为他们没想到心中的娑萨朗竟然是那种样子。他们死得很痛苦。没有比信仰的破灭更痛苦的事。因为失落,他们承受着信仰破灭后的那种幻灭之苦。有的人怨恨老祖宗骗了他们,这类人死后便堕入了地狱,因为那地狱便是他们怨气的化现。有些人放弃了对智慧的向往,他们便陷入了愚痴,变成了畜生。也有的,如丧考妣,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仍在四下里求索。因为失去了灵魂的依怙,他们饥渴异常,奔波经年,四方求索,于是成为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