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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金珍指出,现在洋先生的寿数是32232 天,不是88个整年,而是88个整年零112 天,这零出来的112 天事实上是没进入闰年计算的,也就是它的每一天不是以精确的24小时来计的,精确地说它每一天比24小时要多近一分钟,112天是多6421秒,即1 小时47分。这样,必须在16小时28分32秒的基础上减掉1 小时47分,产生的余额:14小时41分32秒,才是洋先生一生真正存在的时间虚数。

然后金珍又说,据他所知,洋先生是中午出生的,去世时间是晚上九点来钟,这一始一末,少说有10个小时的虚数,加上刚才说的14小时41分32秒,怎么说都可以算一天,也就是有一天的虚数。总之,他完全跟闰年或闰日这玩艺较上劲了。

从某种意义说,是闰日这东西让他对洋先生寿命天数的计算出现了22天的误差,现在他又在闰日头上大做文章,硬是精确地减掉了一天。

容先生说,这件事情使她和父亲都大吃一惊,觉得这孩子的钻研精神实在令人感动又钦佩。然而,更令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几天后的下午,容先生刚回家,正在楼下烧饭的母亲就对她说,她父亲在珍弟房间里,喊她也去看看。容先生问什么事,母亲说珍弟好像发明了一个什么数学公式,把她父亲都震惊了。

前面说过,因为洋先生寿命中零出来的112 天是没有进入闰年计算的,所以当我们每一天都以严格的24小时来计时,这中间其实有1 小时47分即6421秒的多余时间,那么如果我们以时间虚数的概念来讲,也就是-6421 秒。然后当出现第一个闰年时,时间的虚数实质上已减少至(-6421+2696)秒,其中2696指的是每个闰年中的时间虚数,即44分56秒;然后当第二闰年出现时,时间虚数又少至(-6421+2 ×2696)秒,以此类推,到最后一个闰年时,则为(-6421+22×2696)

秒。就这样,金珍将洋先生一生32232 天即88个周年零112 天中的时间虚数巧妙地变换成了23个等差级数,即:

(-6421 )

(-6421+2696)

(-6421+2 ×2696)

(-6421+3 ×2696)

(-6421+4 ×2696)

(-6421+5 ×2696)

(-6421+6 ×2696)

……

(-6421+22×2696)

在此基础上,他又无师自通地摸索出等差数列求和的演算公式,即:

X=[(第1 项数值+ 最后一项数值)×项数]/2①换句话说,等于是他发明了这个公式——

「容先生访谈实录」

要说等差数列求和的演算公式也不是深奥得不能发明,从理论上说,只要会加减乘除的人都有可能求证出这个公式,但关键是你在未知的情况下要想到这个公式的存在。比如现在我把你关进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只要明确告诉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请你去把它找出来,即使里面漆黑一片,你未必找不到,只要你有脑子,脚会走,手会摸,一片片摸索过去,应该是找得到的。但如果我不告诉你屋子里有什么,那么你要从这屋子去得到这个什么的可能性就很小,几乎没有。

退一步说,如果他现在面对的等差数列不是上述那个繁复、杂乱的数列,而是比较简单的,像1 ,3 ,5 ,7 ,9 ,11……这样的数列,那么事情似乎还有可理解的余地,对我们的震惊也不会那么强烈。这好比你无师自通打制出一件家具一样,虽然这家具别人早打制过,但我们还是要为你的聪明和才能惊叹。如果你手头的工具和木料都不是那么好,工具是生了锈的,木料是整棵的树,而你同样打出了这件家具,那我们的惊叹自然是双倍的。珍弟的情况就是这样,像是用一把石斧把一棵树变成了一件家具,你想这对我们震惊有多大,整个就跟假的似的,简直无法用常理来相信!

互相冠绰号是孩子们的兴趣,班上几乎有点特别的同学都有绰号。开始同学们看金珍头特别大,给他取的绰号叫金大头,后来同学们慢慢发现他这人很怪,比如他喜欢数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数得如醉如痴的;冬天经常围一条不伦不类的狗尾巴围巾——据说是洋先生留给他的;上课时对放屁、打嗝这样的事从不检点,有了就出来了,时常弄得人哭笑不得;还有,他的作业一向都是做双份的,一份国语和一份英语——等等这些,给人的感觉似乎他脑瓜儿有点不开窍,傻乎乎的。但同时他的成绩又出奇的好,好得令人瞠目,几乎比全班人加起来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