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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吉尔,对缄默反抗运动来说,金条似乎比美金、英镑或瑞士法郎还受欢迎。我必须说,道理很明白。你能想像我们用英镑、先令来支持反抗运动吗?他们还来不及发动第一次流产政变,就已经贬值啦。我听说缄默反抗运动的代价可不低。”他用相同的一语带过口吻,“现在几百万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当然也不能指望靠这一点钱,就买到一个未来的政府。学生,没错,我们可以稍微控制住他们,可是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弄到负债累累的吗?两边的前线都需要优秀的后勤军官,不过我想我们可以胜任,奈吉尔,你说对吧?我把这个当成对自我的挑战,这是人到职业生涯中期梦寐以求的事。一座外交黄金城,而且不必在丛林里汗流浃背到处转。”

马尔毕很开心。史托蒙特紧抿嘴唇站在他身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放松。他也搞不懂自己,完全无法解释。太阳依旧光芒万丈。缩在音乐台的阴影里,他觉得自己像终身监禁的囚犯,无法相信牢房的门已然敞开。他已经被逼着摊牌了——可是,是什么牌呢?看着整个大使馆在欧斯纳德虚假的炼金术下欣欣向荣,他除了自己,又愚弄了谁?“别找碴儿了。”他很严厉地警告佩蒂,因为她说卜强有点好得过头,不像是真的,特别是你如果对安迪多些了解的话。马尔毕开始畅谈大道理。

“大使馆不够格去估价,奈吉尔。我们或许有些见解,但是并不一样。我们可能熟悉本地的情况。我们当然熟悉,有时候和上司告诉我们的会有冲突。我们有我们的判断。我们可以看,可以听,可以闻。但是我们没有占地几亩的档案,计算机,分析员,和一大堆秀色可餐的年轻女孩,在走廊里跑上跑下,啊哈。我们没有宏观远见,不了解世界的游戏。至少像我们这么又小又边陲的大使馆是如此。我们是乡下土包子,我想你同意吧?”

“你这么告诉他们的吗?”

“我的确这么跟他们说,用欧斯纳德那部神奇电话。任何话只要当秘密讲,分量马上加重,你不同意吗?我说,我们很清楚自己的能耐,我们的工作很单调,我们偶尔可以得到许可,瞥一眼外面的大世界。卜强就是这样的一瞥。我们很感激,我们很骄傲。一个小小的大使馆,我说,要负责解读国际形势,宣扬我们政府的观点,实在太不正确,也太不恰当,简直就是要我们对超乎眼界之外的事务作出主观判断嘛。”

“什么事让你这样说?”史托蒙特问。他原想大声一点,可是不知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

“当然是卜强啦。部里指责我,说对最近的情报吝于赞美。同理可推,你也一样被指责。‘赞美?’我说,‘你要多少赞美都可以。安德鲁·欧斯纳德是个迷人的家伙,极有良心,卜强行动带给我们思想的启蒙与食粮。我们很欣赏也支持,让我们这个小圈圈充满活力。可是我们不敢擅自把这个行动列入大谋略之中,这个工作应该留给你们的分析员和我们的主子。’”“他们觉得很满意?”

“他们很着迷。我告诉他们,安迪是个不错的家伙,很受女孩子欢迎,大使馆的资产哪。”他突然住口,留下一个问号,然后压低声调,“没关系,或许他没真的玩过八人划船赛,也或许到处扯点小谎,不过谁不是呢?我的重点是,卜强的情报是最吓人的胡说八道,这和你或我或这个大使馆里的任何人都绝对无关,可能只有年轻的安迪除外。”

史托蒙特在危急时刻的沉着冷静绝非浪得虚名。他静静坐了一会儿,尽管很痛苦——长椅是柚木的,他只稍微靠着一点背,尤其在这么潮湿的天气。他审视那一排乏善可陈的船只,美洲大桥,旧城,和它在海湾对岸丑陋的摩登姐妹。他把交叠的腿放下,又换个方式跷起来。他怀疑,基于某种尚未揭露的原因,不知自己是正见证事业的结束,或是目睹另一个轮廓尚不明朗的新事业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