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肥(第4/30页)

哎呀,瞧你这小伙子,连个玩笑也开不起,阿睦鼓着腮帮子说道:“看来,你就是忘不了阿叶,不过是嫉妒她的意中人罢了。”

你连这也没听说?长耳仲藏停下原本忙个不停的手,回过头来说道。

他这相貌果然独特。身躯大脑袋小,小小的脸上长着一张大嘴,嘴里生得一口巨齿。眼鼻几乎小得看不见,一对耳朵却异样地长。就是这对耳朵,为他换来了长耳这诨名。虽然剃光了头发,但他既非僧侣,亦非大夫。表面上看,仲藏靠经营玩具铺营生。

所以大家才唤他作睡魔祭的音吉呀,仲藏再度露出一口巨齿,以粗野的嗓音说道。

“睡魔?这字眼听来还真教人犯困。”

你该不会连这也没听说过吧?仲藏问道,转过身来盘腿而坐。

“谁听说过?可是指那生在臀上的脓包?”

“那是痈肿。这睡魔祭,就是奥州一带的七夕祭,是一种众人拉着由巨大的绘灯笼做成的彩车游行的祭典。”

“可是像放精灵船那种玩意儿?”

比那小东西有看头多了,长耳一脸不耐地说道:“不都说是彩车了?用的家伙可大得吓人呢。”

“难不成是像祇园祭那种?”

也没那么悠哉,仲藏依然不耐烦地说道,并使劲伸了个懒腰。看来手头上的差事教他专注过了头。“算是个陆奥那穷乡僻壤之地的村夫俗子所办的乡下祭典吧。众人使劲敲锣,卖力跳舞,规模算得上宏伟,保证投江户人所好。”

这种事情谁听说过?又市不服输地说道。虽想就座,却找不着一块可坐之处,只因一个难以形容的怪东西铺满了整个房间。而且,这东西还散发着一股漫天臭气。

“管它有多宏伟,这东西与我何干?”臭气熏得他直想掩鼻。

“这东西真有这么臭?”

“都要熏死人了,你难道没闻到?”

看来我这鼻子老早就被熏坏了,仲藏笑道。

“即使没被熏坏,你这张脸也看不出上头有鼻子。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只蛤蟆呀,仲藏回答道。

“蛤蟆?”

“就是儿雷也所召唤的蛤蟆。不过,只有皮罢了。”

“只有皮?”这怎么看都不像蛤蟆的皮。都铺满整个八叠大的房间了,实在是过于庞大。倘若这真是蛤蟆皮,这只蛤蟆可就要比牛大了。反正仲藏不过是在吹牛,又市也没多加理睬,只顾着回归正题:“喂,长耳的,我想打听的既不是蛤蟆,也不是祭典,而是那男人的事。那乡下祭典规模有多宏伟,我可没半点兴趣。”

“你感不感兴趣与我何干?总之,正因那祭典规模宏伟,才邀了我长耳大人出马。正因如此,我才得以为你设的局想到好法子。”

不懂。

还是不懂?长耳说道:“其实,这乡下祭典的灯笼彩车上画的,是歌舞伎一类的芝居绘,但不是役者绘,而是像加藤清正远征朝鲜或是神功皇后这等壮阔的故事。据说,这祭典乃源自坂上田村麻吕的虾夷远征,因此画的净是这类图样。”

“那又如何?”

坐下来听我解释吧,仲藏说道。

但哪有地方可坐?

“其实,这只灯笼原本应是四角形的大灯笼。在隔扇纸上绘图,于其中点上蜡烛,便能在夜里照亮纸上的图样。但这回委托我制灯笼的,要我做点改变。”

“改变?”

“他们曾问我,能否扎出一只人形灯笼。”

“人形?要做什么?”

“就是扎成人的形状呀。说明白点,就是先以竹子什么的扎出骨架,外头再糊层纸的纸扎。”

可是像犬张子或达摩不倒翁那类东西?又市问道。

那是纸糊做成的,仲藏回答。

“纸扎和纸糊有何不同?”

“想不到你这毛头小子,竟然连这点常识也没有。纸糊得先造出阴模和阳模,在模子里糊上纸,待干燥后自模子里取出,再施以颜料着色。纸扎玩具则是先扎出一副骨架子,外头再覆张纸,做法和灯笼差不多。两者可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