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肥(第2/30页)

“那你还郁闷什么?”

“这……”这娘儿们还真是难缠,又市心想。为何女人老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你难道不怀疑事有蹊跷?”

“你是说每回为她赎身的都魂归西天?”

“不是。”又市将空了的酒壶倒扣在桌上,回答道,“为何她会被赎这么多回身?”

“这你怎么可能不明白?还不是因为阿叶是个可人儿?”阿睦眯起双眼说道,“我虽只见过阿叶几回,但她的美色,已到了让身为女人的我见了要嫉妒的程度。瞧她一身细皮白肉、冰清玉肌,连你都被迷得团团转。”

“少瞎说,绝没这回事。”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阿睦趁着醉意数落道:“这哪是瞎说?不是说她那肌肤有多诱人什么的?我都亲耳听你夸她好几回了。”

“喂,阿睦。”

“怎么了?”

不管是女人还是什么,若没人卖,就没人会买,不是吗?又市一脸嫌恶地问道。对阿睦,他的确是满心嫌恶。

这还用说,阿睦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但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仔细想想,阿叶可是被赎了四回身呀。”

“生得那么标致,被人赎个几次身哪是什么问题?我就认识一个逼自己老婆五度卖身的傻子,不过,那人是个嗜赌如命的混账东西罢了。”

“那家伙,老婆想必是他自己赎回来的,待人老珠黄给遣回家了,又将她卖出去。你想想,哪有人会花大笔银两为个有夫之妇赎身?即便想也赎不成吧。硬是让人给赎了出去,不就成这恩客的老婆了?总而言之,只有花钱为她赎身的家伙才能再度将她卖出去。那么,究竟是谁卖了她?”

“卖了阿叶的当然是买下她的青楼……噢,这说不通,将阿叶卖给青楼的家伙,也就是把她从前一家青楼买下来的家伙……”

“不可能。”

“噢?”

“绝无可能。自第一个为她赎身的味噌铺老店东、木材铺的老顽固、沿岸船商的鳏夫店主,到这回刚翘了辫子的当铺店主,每个都是买下阿叶后没几个月就魂归西天。或许果真如你说的,都是为她散尽家财又被搞得精力衰竭而死。不过……”

说的也是,人都死了,哪能将她给卖出去?阿睦一脸诧异地说道:“不过,你想想,阿叶还很年轻不是?通常这样的姑娘,在为自己赎身的老头儿死后,大抵会回爹娘那儿去。那么,难道是她爹娘又将她给……”

“不可能。”又市断然否定道,“阿叶老家在陆奥,爹娘想必都在穷乡僻壤过着在泥巴中搅和的日子,哪可能做得了什么?即便是爹娘卖了她,也仅在头一回有这可能。”

“那么,或许是她自己决定流落风尘的?”

“也不是。流莺、娼妓或男娼中,自己决定沦落的人的确多不胜数。但阿叶可不同。”

“怎么个不同?”

“你想想,让人赎身,不就等于签了卖身契?那么,卖身挣得的银两上哪儿去了?”

“想必是存起来了吧。”

“瞧你这只母狐狸,说什么傻话?这样一再卖身,即使存了积蓄,也无处花吧?难不成她是个只要存下银两就满足的守财奴?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很明显,阿叶不是自己卖身的,也就是————她是教人给卖了。虽说人心不古,如今推女儿进风月场的爹娘或将妻子卖进青楼的丈夫也多不胜数,但若是让人给赎了身,债务便能偿清。哪有在自己的赎身恩人死后,还回青楼的傻子?”

的确没有,阿睦回道。

“当然没有。”

“有道理。常人当然是就此洗手,回青楼的,应该没有。不过,这么做又代表什么?”

“我正是为此而大惑不解。挑个什么样的糟老头儿为自己赎身,是阿叶的自由。与其天天接客,成天伴素昧平生的家伙温存,当个老头儿的小妾或许要好过得多。那么,在老头儿魂归西天后,选择再次进入风月场,也是阿叶的自由。毕竟世风日下,孤零零一个女人家,要讨生活可不容易,除非当个像你这种女无赖。要想糊口,大概就只有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