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页)

“你领导还得给我写封道歉信,说他冤枉了我,给我赔不是。”小梅说。

“行。”那便衣警察应道。

“要是他的领导是文盲呢?”一个女人问。

众人又笑了。在这种场合,大家一逗就乐了,笑话的点子层出不穷。

他们会对她施刑吗?她会不会够聪明,不打就招?董丹很后悔把她牵连进来。她过去的人生干净简单,又那么开心。假如她并不知道她的生命存在着什么样的空白,那她就无需去填补,她的满足就是真正的满足。

“你领导要是不写道歉信,就得给我摆一桌压惊酒。土匪冤枉了人也不会白冤枉,也得请客赔罪。”小梅说。

“在北京没这事儿。”有人道。

董丹推挤过人群,想在他们上车前,把他们挡下。便衣的车子停在一个被拆了的小铺后面,挡风玻璃在阴影里不时闪动一下,看起来十分险恶。

“喂,你上哪儿去了?”董丹向前一步,一把抓住小梅的肩膀问道。“我到处找你!”

小梅看他的表情,仿佛他也是刚刚围观的人之一。

“手拿开!”她说。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她的意思:“你怎么还跟着呢?”

“咱们回家吧。”他轻轻把她拉近身边。

“你是谁呀?”她嚷嚷道。她想说的是:“没看出来?我正在引开他们,掩护你?”她不再是那一个饶舌、爱抬杠的姑娘。她现在是一头小母虎,不顾自己未可知的下场,也要尽全力保护小公老虎。

“走吧。”董丹没放手。他希望她也能读懂他的意思:“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便衣站在他俩中间,脸上毫无表情,一会儿转向他一会儿转向她,就像在看乒乓球赛。

“你是她家里人?”那警察问道。

“我是她爱人。”董丹说。

“她不认你呀。”便衣说。

“她在跟我闹别扭呢。我们在家里吵了一架。”

群众慢慢安静了下来,一张张聚精会神的脸都成了看乒乓球赛的观众。

“你们吵了一架?”他问小梅。

“没你事。”小梅对便衣说。

便衣想把整个情形理出个头绪。“她叫什么名字?”他问董丹。

“李小梅。”

那便衣警察看着小梅。“是吗?十分钟前,她告诉我的是另外一个名字。”

“我爱叫什么名儿叫什么名儿,我高兴。”她说,“我只骗笨蛋!”

大伙儿笑起来,喜剧又开始上演。

“你带身份证了吗?”那卧底警察问道。他朝四周的人严肃地看了一眼,希望他们不要再闹了。

董丹掏出名片,那警察一把就抄了过去。“自由撰稿记者?”

“没错。”

他盯着那名片一直看。

“自由撰稿记者。”他又念了一遍。

“那意思是,我……”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打断他,“跟我走一趟吧?你俩一块来。”

“我们怎么了?”董丹抗议道。

“你心里明白你们怎么了。”便衣警察说。

如果没见过这位警察的脸,就不算真正体验过什么叫受到胁迫。

“夫妻吵架也犯法吗?”董丹说。

便衣警察笑了笑——他在公共场合给他们留情面不揭露他们,是给他们开了大恩。

“你不能没有理由就在街上随便抓人。”董丹一边说一边转过脸朝向群众。

“有没有理,待会儿就知道了。”便衣警察说。

“他不喜欢记者同志!”群众里有人说道,“这就是理由。”

“是谁说的?”那便衣警察吼了一声。“给我站出来!”

群众稍微退缩了。

董丹和小梅坐在警车后座上,开往警察局。半路上董丹的手机响了,是陈洋打来的,气喘吁吁地叫喊着他屋子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董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那个便衣警察告诉他不允许接电话。董丹把这话转述给老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