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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地地道道的黑暗,地道得近乎可怕。

任何有形的东西都无法识别,包括自己的身体,甚至有东西存在这点都感觉不出来,有的只是黑色的虚无。

置身于如此彻底的黑暗,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恍惚成了空洞的概念——肉体融入黑暗而不再拥有实体这一概念如同外层灵质一般在空中浮现出来。我已经从肉体中解放出来,但尚未觅得新的去处,而在虚无缥缈的宇宙中,在恶梦与现实奇妙的分界线上往来彷徨。

我静立多时,想动也动不得,手脚麻痹了似的失去原来的感觉,简直像被压入了深海底层。浓重的黑暗向我施加莫可言喻的压力,沉寂在压迫我的耳鼓。我力图使自己的眼睛多少习惯于黑暗,然而枉费心机。这种黑暗并非眼睛可以逐渐习惯的隐隐约约的黑暗,而是百分之百的黑暗,黑得深不可测,黑得了无间隙,如同用黑色的油画涂料抹了不知多少层。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袋。右边装着钱夹和自有钥匙,左边是房间钥匙、手帕和一点零币。但这些在黑暗中完全派不上用场。我第一次后悔自己戒烟,否则身上总会带有打火机或火柴,追悔莫及。我从衣袋里掏出手,往估计有墙壁的那边伸去,黑暗中我感觉到了硬邦邦的竖式平面:是墙壁。墙壁滑溜溜、凉冰冰的。作为海豚宾馆的墙壁未免温度过低,其实并没有这般冰凉。因为空调设施无时无刻不将空气保持得和煦如春。我对自己说道:要冷静,慢慢想想看。

冷静思考。

于是我首先想到,眼前的事态同女孩儿的遭遇一模一样。自己不过步其后尘,故无须害怕。她都能做到一个人临阵有余,更何况我,当然不在话下。要冷静,只要像她那样行动即可。这间宾馆里潜伏着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又可能与我本身有关。毫无疑问,它同原来的海豚宾馆密不可分。惟其如此,我才来到这里,是吧?是的。我必须像她那样行动,把她没看到的东西弄个水落石出。

怕吗?

怕。

罢了罢了,我想。是怕,货真价实的怕,宛若被人剥得精光。心烦意乱。凝重的黑暗使得暴力的颗粒子飘浮在我的周围,并且像海蛇一样飞快扭动着身子朝我偷偷袭来,而我连分辨都不可能。一股无可救药的虚脱感俘虏了我。我觉得似乎身上所有的毛细孔都在黑暗中暴露无余。衬衣吃透了冷汗,几乎滴下水来。喉头干得冒烟,连吞口唾沫都远非易事。

到底是哪里呢?不是海豚宾馆。绝对不是,绝对!这是另外一个地方。我现已翻山越岭,完全走进这个奇特的场所。我闭目合眼,反复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

说来荒唐,我真想听一听保尔·莫里亚那由大型管弦乐队演奏的《水色恋情》。假如现在能够听到那首背景音乐,该是何等幸福,该获得何等大的勇气!理查德·克莱德曼也可以,眼下倒可以忍受。罗斯·英迪奥兹·塔巴赫拉斯也好,胡塞·菲里西亚诺也好,胡里奥·伊格莱西亚斯也好,塞尔西奥·门迪斯也好,“帕特里克家庭”也好,眼下都可忍受,只要是音乐就想听。太寂静了!即使米琪·米拉合唱团也可忍受,哪怕安迪·挪里亚姆兹和阿尔·玛尔蒂诺的二重唱也不妨一听。

算了,我喝令自己。简直胡思乱想。然而又不能什么都不想。只要想即可,总得用什么将脑袋里的空白填满。恐怖之敌。恐怖已潜入空白之中。

在篝火前手敲铃鼓跳《彼利·金》的迈克尔·杰克逊。甚至骆驼们都听得忘乎所以。

头脑有点混乱。

头脑有点混乱。

我的思考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的回响。思考发出回响。

我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将所有蘖牡囊庀蟠油纺灾幸簧ǘ眨绱擞牢扌葜谷绾蔚昧耍”匦氩扇⌒卸园桑坎皇俏瞬爬吹秸饫锏穆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