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是任何人的孩子(第4/9页)

三K党是在股市崩盘之后才进入伊博的。一旦经济恶化,就开始有绝望的人相信那种“白人至上”的观念。以“末日的火与硫黄”宣教的牧师,看到传教帐篷里的听众增加,也是同样的道理。人们迷失又害怕,但三K党私刑的绳索碰不到银行家或股票经纪人,于是转而寻找离家比较近的目标。

他们找到的,就是长年有劳工抗争记录和革命性思想的雪茄工人。三K党终止了罢工潮。每回罢工者聚集,三K党就会冲入会议,对着所有人开枪。他们在一名罢工者家的草坪上烧了一个十字架,又以燃烧弹攻击十七街另一个罢工者的房子,还强暴了两个从雪茄工厂走路回家的女工。

罢工于是停止了。

RD·普鲁伊特去瑞福镇的州立监狱农场坐两年牢之前,本来就是三K党,所以没理由认为他出狱后不会立刻重新归队。他抢的第一家酒吧,是位于二十七街一家小杂货店背后的小酒馆,隔着铁路的正对面是一栋霰弹枪式木屋,谣传就是当地由凯文·波瑞加指挥的三K党总部。RD打开那家酒吧的钱箱时,他指着最靠近铁轨的那面墙说:“我们都被监视了,所以最好不要找警察。”

乔听说后,就知道这个人是智障——地下酒吧被抢了,哪个笨蛋会报警?但他的三K党背景让乔迟疑,因为三K党正等着像乔这样的人出面。他是天主教徒北方白佬,跟拉丁人、意大利人、黑人合作生意,同居的是一个古巴女人,而且赚钱是靠贩卖魔鬼的朗姆酒——三K党最恨的事情,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事实上,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们正是想逼他出面。三K党的基层士兵可能是一群近亲交配的白痴,只在三流小学受过四年级的教育,但他们的领袖通常会聪明一点儿。凯文·波瑞加是当地的罐头厂老板兼市议员,除了他之外,谣传这个团体还包括第十三巡回法院的富兰克林法官、十来个警察,甚至还有《坦帕观察家报》的发行人霍普·休伊特。

在乔看来,另一个更加重大的麻烦是:RD的姐夫是绰号“鹰眼厄文”的厄文·费吉斯,此人更正式的身份是坦帕市警察的局长。

自从他们1929年认识后,费吉斯局长曾找乔去问过几次话,只是为了表明他们关系的敌对本质。乔会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有时厄文会请他秘书送柠檬水给他们喝,乔会看看他办公桌上的照片——漂亮的老婆,两个苹果色头发的孩子,儿子迦勒酷似他老爸,女儿萝瑞塔则还是那么美,乔每次看到她都头脑糊涂。她是希尔斯伯勒高中的返校节女王,从小就在当地戏剧圈赢遍了各种奖项。所以当她毕业后到加州好莱坞发展时,没有人觉得惊讶。就像所有人一样,乔也等着随时看到她登上大银幕。她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光,可以让周围的人像飞蛾似的扑向她。

被自己完美生活的照片包围着的厄文不止一次警告乔说,如果让他们警方发现任何他涉及仁慈号爆炸案的凭据,他们一定会把他抓起来。而且,谁知道联邦调查局会怎么对付他——或许把他吊死。除此之外,只要乔、艾斯特班和他们的人马别踏入白色坦帕,厄文就随他们去。

但现在RD·普鲁伊特在一个月内抢了四家佩斯卡托帮的地下酒吧,摆明了就是要逼乔反击。

“关于这小子,四个酒保的说法都一样,”迪昂说,“说他凶残得病态。从他身上看得出来。下次或下下次,他一定会杀人的。”

乔在监狱中认识很多这样的人,通常只有三个对付的方法:一是想办法让他们帮你工作;二是想办法让他们不理你;三是杀了他们。乔当然不想让RD帮他工作,RD也不可能听命于天主教徒或古巴人,所以就只剩第二个和第三个办法了。

2月的一个早晨,他在“热带保留区”餐厅跟费吉斯局长碰面。那天温暖而干燥,乔此时已经知道,从10月底到第二年4月底,这里的气候几乎完美无比。他们喝着咖啡,里头加了一点苏亚雷斯特选陈年朗姆酒,费吉斯局长看向窗外的第七大道,眼神带点渴望,在椅子上有点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