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是任何人的孩子(第3/9页)

“你手上有个非常困惑的女人。”他上次从古巴回来后,这么告诉乔。

“这个我知道。”乔说。

“你了解她困惑的原因吗?”

乔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苏亚雷斯特选陈年朗姆酒:“不,我不了解。我们买得起任何东西,想做什么都可以。她可以拥有最精致的衣服,在最好的店做头发,到最棒的餐厅——”

“只要能让拉丁人进去。”

“那是当然。”

“是吗?”艾斯特班在椅子上前倾,双脚放在地上。

“我要说的重点是,”乔说,“我们赢了。我们可以放松,她和我。我们可以一起变老了。”

“你认为这就是她想要的——成为有钱人的太太?”

“大部分女人不就想要这个吗?”

艾斯特班露出奇怪的笑容:“你有回跟我说过,你不像大部分黑帮分子是穷人出身。”

乔点点头:“我们家并不有钱,但是……”

“不过你们家有栋好房子,从来没挨过饿,也供得起你上学。”

“没错。”

“那你母亲快乐吗?”

乔老半天没吭声。

“我想那就是不快乐了。”

最后,乔终于说:“我的父母似乎更像是远房亲戚。但是格蕾西拉和我,我们不是那样的,我们随时都在交谈。我们——”他压低嗓门,“我们随时都会上床。我们真的很喜欢在一起。”

“所以呢?”

“所以为什么她不肯爱我?”

艾斯特班大笑:“她当然爱你了。”

“她都不肯说。”

“谁在乎她说不说?”

“我在乎,”乔说,“而且她不肯跟那窝囊废离婚。”

“这一点我就没办法解释了,”艾斯特班说,“我活一千年也无法理解那个浑蛋哪点吸引她。”

“你最近见过他吗?”

“每回我走进哈瓦那旧城区最烂的那个街区,就会看到他坐在一家酒吧里,在用她的钱喝酒。”

我的钱,乔心想。是我的钱。

“那边还有人在找她吗?”

“她还在黑名单上头。”艾斯特班说。

乔想了一下:“不过只要花两个星期,就能帮她弄到假证件,对吧?”

“那当然。说不定更快。”

“那我就可以送她回去,她可以看看这个浑蛋坐在酒吧里,然后她会……她会怎么样,艾斯特班?你觉得这样她会跟他离婚吗?”

他耸耸肩:“乔瑟夫,听我说。她爱你。我认识她一辈子了,也看过她谈恋爱。可是你?哗。”他睁大眼睛,用帽子朝脸扇着风,“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而且你千万别忘了,她花了过去十年,把自己定义为革命分子,现在她醒来,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把那一切都抛在脑后——她的信仰,她的国家,她的使命,还有,没错,她愚蠢的丈夫——去跟一个美国黑帮分子在一起。你以为她能轻易跟自己承认这件事吗?”

“为什么不能?”

“因为这么一来,她就得承认她是在咖啡馆里搞革命,是个假货。她不会承认的。她只会加倍奉献在革命事业上,同时对你保持一点距离。”他摇摇头,陷入沉思,抬头望着天花板,“这些话一说出声,听起来还真是疯狂。”

乔揉揉脸:“一点儿也没错。”

有两年,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在他们这一行能维持这么久,可真是难得一见——直到罗伯特·德鲁·普鲁伊特来到坦帕。

星期一乔和艾斯特班谈完之后,迪昂进来跟他说,RD抢了他们另一家夜店。大家叫罗伯特·德鲁·普鲁伊特为RD,自从他八个星期前出狱,来到伊博讨生活之后,就成为每个人的隐忧。

“为什么不能找出这个浑蛋,把他给做了?”

“三K党可不会高兴。”

近来三K党在坦帕势力庞大。他们向来力主禁酒,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喝——其实他们喝,而且常常喝——而是因为他们相信,酒精会让有色人种有权力的幻觉,导致不同种族间的私通;此外他们认为,饮酒是天主教徒的阴谋,要把脆弱的种子散播到真正的信仰实践者身上,以达到天主教接管世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