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心中的空缺(第3/7页)

没跟艾玛在一起时,乔唯一想的就是见面时要做什么。等他们真的见面了,两手不碰对方就越来越困难。一等她叔叔的地下酒吧打烊,他们就在里面做爱。如果她爸妈和其他手足不在家,他们就回她家里做爱。乔会跟她在他车上做,或者带着她从旅舍后面的楼梯偷偷上楼,去他房间做。他们曾在一座寒冷的山丘上做,就在俯瞰着神秘河的一片枯树下。也曾在寒冷的11月来到多彻斯特的海边,在俯视着圆柏丘湾的沙滩上做。站着、坐着、躺下——都无所谓。室内、室外——都一样。当他们有可以在一起挥霍的一小时,就尽量尝试他们能想出来的各种新花招和新姿势。但如果只有几分钟,那么也就凑合了。

他们倒是很少谈话,顶多只谈对彼此似乎永无止境的迷恋。

在艾玛灰白的眼珠和苍白的皮肤后面,有什么东西蜷缩着禁锢在牢笼里。不是那种被关在里面的禁锢,而是不准任何人进来的禁锢。当他进入她,两人尽量持续到做不动为止时,那个牢笼就打开了。在那些时刻,她睁开双眼搜寻着,他看得到她里头的灵魂,她内心的红光,还有她可能从小坚持至今的梦想,全部暂时松绑,溜出那个地窖和它黑暗的墙,以及上了锁的房门。

然而,一旦他退出来,她的呼吸也减缓到正常,他就会看到那些东西像潮水般退去。

不过无所谓。他开始怀疑自己爱上她了。在牢笼打开、他获邀进入的那些少有的时刻,他发现了一个渴望信任、渴望爱、渴望活着的她。她只是必须搞清楚他是否值得冒险信任、值得爱、值得一起活着。

他值得。

那个冬天他满二十岁,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想做什么了。他想成为艾玛·古尔德可以全心全意托付的男人。

冬日缓慢消逝的期间,他们也冒险在公开场合出现过几次。那几夜都是因为她有可靠消息来源,确定阿尔伯特·怀特和他的手下大将都会出城,而且他们都是去蒂姆·希基或他合伙人经营的地方。

蒂姆的合伙人之一是菲尔·克瑞格,布朗菲德饭店一楼的那家威尼斯花园餐厅就是他开的。乔和艾玛在一个严寒的夜晚去那里,虽然天空清朗,但闻得到雪的气味。他们才刚寄放好大衣和帽子,正好一群人从厨房后面的贵宾包厢走出来,还没看到脸,光从他们的雪茄气味和那种熟练而敦厚的声音,乔就知道那是一群政客。

市政委员、市政官、市议员、消防队长、警察队长,还有检察官——这群光鲜、笑脸迎人、卑鄙的政客,勉强维持城市街灯亮着,也勉强维持列车运转和交通信号灯的运作。让一般百姓知道,要不是他们时刻保持戒备,这些公共设施和其他上千种服务,无论大小,都有可能终止。

他看到他父亲的同时,他父亲也看到他了。一如往常,如果他们好一阵子没见面,碰到时气氛就会很不安,只因为父子两人实在是太像了。乔的父亲六十岁。比较年轻时生了前两个儿子,隔了好多年才又生了这个小儿子。尽管长子丹尼和次子康诺的脸、身体,都明显兼有父母两边的遗传,身高更是(由于家族里有芬尼西氏族的血统,这个氏族的男人都长得高);乔却是他父亲的翻版。身高一样,体格一样,下颚都很发达,同样的鼻子和突出的颧骨,眼睛都比一般人再凹陷一点,让人更难猜透他们在想什么。乔和父亲唯一的差异,就是颜色的部分。乔的眼珠是蓝的,他父亲则是绿色的;乔的头发是小麦色的,他父亲则是亚麻色。除此之外,乔的父亲看着乔时,就像看着年轻的自己在嘲弄现在的自己。乔看着父亲时,则看到了黄褐斑和松弛的肌肉,看到死神凌晨3点站在床尾,一只脚不耐烦地轻敲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