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0. 仍然在伊斯坦布尔(第2/3页)

“雷菲克,前段时间你在干什么?听说你去了凯马赫?”

雷菲克发现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些话,因为当时谁也没在讲话。他回答道:“是的。”

“你在那里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

“你还写了本书?……农业部出版的!”

雷菲克想到在座的人都在听他俩讲话,于是想用种轻松和平淡的语气来回话,但不知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已经摆出了在奥斯曼面前的那种小弟弟的神态。他说:“是的,出版了。”

哈姆迪说:“也就是说你现在成作家了!你在写什么东西……”因为找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他左顾右盼地问道:“你在写什么?是关于国家面临的问题吗?”

雷菲克为了不再听到“作家”这个词,同时也为了说点什么,他说:“是关于农村问题的……”

哈姆迪重复道:“农村问题……”他又朝四周看了看,仿佛要大家来关注雷菲克似的。然后他说:“可以送本你的书给我吗?当然是要有你签名的,因为我也……”

这时有人探头进来问:“有人知道球赛的结果吗?”

雷菲克抓住机会说:“菲内尔一比零赢了!”

“是吗?谁进的球?”

“雅夏尔!”

哈姆迪说:“啊,亲爱的瓦瑟夫,你去哪了,好久没见你了。昨天你为什么没来?”说着他站了起来。

关于俱乐部未来的争论又重新开始了,但这次因为大家都在开玩笑,所以争论变得更加有趣,气氛也更加缓和了。有人说对面角落里的那块地以前不是墓地而是一处教堂的废墟,于是刚才说不能在墓地上打网球的女士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时,来俱乐部的每个人都会首先光顾的这间大屋子里有人进进出出了。一个从里面的牌室跑来的高大男人请求妻子允许他再打一局,而他的妻子生气地指了指表。这时,奥斯曼站了起来,这是给奈尔敏、雷菲克和裴丽汉的一个暗示。等奥斯曼和俱乐部主席告辞后,他们一起走出了那间屋子,下楼到了花园里。外面还是很冷,天阴沉沉的。裴丽汉挽起了雷菲克的胳膊。

汽车停在了墓地的围墙边,他们一起朝那边走去。奥斯曼对雷菲克说:“刚才穆克里敏先生说,你有好几个月没交会费了。他问我要钱,但我不想替你交。”

“是的。”

“你也知道,俱乐部现在的状况不好,你还是把会费交了吧。”

“是的。”

“是不是我应该替你交?”

“我不知道。”

奥斯曼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站在车门前,却一直没能在口袋里找到平常一下就能摸到的车钥匙。他生气地看着雷菲克说:“钥匙跑哪去了?”而事实上平时他的口袋跟他的生活一样是井井有条的,他还总夸耀自己从不乱放东西,也从没丢失过任何东西。奥斯曼看着雷菲克,一边说:“到哪去了?”一边不停地翻口袋。他的眼神似乎在说:“雷菲克,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才能缓过劲来?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们一样?你看,都是因为你,我连钥匙也找不到了……”最终他找到了钥匙。

雷菲克避开了奥斯曼的目光,他用那一贯的无能、单纯和愚笨的小弟弟的神情抬头看着天空。他看见一大片云彩在慢慢地向前面的一小片云彩靠近。他嘟囔道:“俱乐部会费……是的,我需要作出一个决定……好像那片小云彩在等那片大云彩……会费……我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他们要我交会费……他们是对的……但我以后再来考虑这件事。生意上的事就让奥斯曼来管吧,随他怎么弄……两片云彩越来越接近了。我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一件小事生气?……今天我去看了球赛。菲内尔一比零胜了维法。现在我们准备一起回家。因为维法输了,奥斯曼就冲我发火……可以理解……但我们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