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5. 和组织者作家在一起(第3/5页)

雷菲克说:“我一直都在想我们是有自己特色的。”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绝望,他感到害怕了。他嘟囔道:“我真的有点糊涂了。”

组织者作家说:“我们和我们是相似的。”

雷菲克兴奋地说:“对,我正是这么想的!”

“您是这么说的,但除了说要改变农民的生活方式,您没能提出任何别的建议。”

雷菲克说:“农民的生活状况很糟糕。这点我在铁路上都看见了。”

突然苏莱曼•阿伊切里克站了起来。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笑着说:“您去了那里,可怜他们了。我也可怜他们。以前我也努力想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但后来我学会战胜自己的感情了。您也要学会。那个时候您写出来的东西就会有价值了!”他用不再掩饰的粗暴说完这些后又重新坐了下来。“改革的成功和国家的进步靠的是这些农民。如果我们感情用事,把手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农民的话,我们用什么来建设工业?如果我们没有工业,我们就会被帝国主义吞噬掉!”

雷菲克说:“是的,没有工业非常糟糕!”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了。

“您既赞成这个,又坚持要那个。但二者是不可兼得的。当务之急是建立国家工业。这个行动其实已经开始了,但又被停下了。现在我不知道伊斯麦特帕夏会做什么,但一个国家是一定要有工业的。这也将从农业,也就是您可怜的农民那里来获得。”

雷菲克说:“至少可以解除农民身上的地主压迫……”他再次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苏莱曼•阿伊切里克笑着说:“您知道这是改革做不到的事情。布尔什维克主义者想这样做,但他们在土耳其根本没有发言权,因为他们没有后台。他们能做的就是最深刻的批判!”像是可怜自己以前的同志们那样,他笑了笑。然后他又突然生气地说:“理想主义不是件坏事,但我认为做点实事会是件更好的事!”他气愤地问道:“我们怎么会说起这个?是的,改革触及不到地主!”

雷菲克嘟囔道:“改革竟然做不到这个……”

苏莱曼先生说:“但改革还是取得了一些成就。农业税不再征收了,兵役制上的平等也实现了,那个养路费,也在两年前让我们给取消了。”

雷菲克说:“养路费是一种可怕的非常征用,您大概知道,不交养路费的结果……”

“我知道,先生。我全知道。如果您有兴趣,我还可以跟您说说戴尔西姆行动。我知道所有的罪孽,我也接受所有的罪孽,因为我相信没别的路可走!如果您也想有所作为,想为国家做点贡献,您也必须有接受罪孽的勇气……其实我也不能说它们是罪孽……因为为国家做的任何事都不能算罪孽。但是您,用您那怪异、不寻常的视角认为已经实施的某些改革是罪孽的,所以您会做出那错误的计划!想一想改革是什么?改革就是把对人民有好处的东西带给他们……”

雷菲克想:“是的,我是个笨蛋!”他害怕了。“我做这些计划是为了给我的生活指明一个方向,为了给自己的生活赋予一个目的。我可怜了那些农民,而最终知道所有这些都是荒唐和空洞的。”他感觉自己像个罪犯,一个游离在社会之外的怪物,一个变态的人。他坐在那里,向前微倾着身子,一边轻轻地点着头,一边看着自己的脚尖。“原来我想的事都是错的,我是一个幻想者。我读了卢梭……我从伊斯坦布尔逃了出来……我看见了农民的贫穷……但我错了……”第一次他没有觉得游离在社会之外是件可怕的事。他想:“我只是想做些什么!我仍然这么想。”

他看着苏莱曼•阿伊切里克说:“唉,那么我可以做些什么呢?”随后他似乎对自己这种随便的态度感到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