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2. 在议员家(第4/4页)

奥马尔看着镶嵌着贝壳的老式帽架,他想自己的脸此刻会变得很难看。

纳兹勒站在奥马尔的身后说:“我的脸不会红的。现在我来问你,你不想娶我吗?如果你不想娶我,就跟我明说了吧!”

“荒唐!”奥马尔嚷道。突然他用一个不自然和不安的动作转过身,他从近处看到了纳兹勒的脸。他用手捧住纳兹勒的头,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在她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做这个动作时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凭着一股奇怪的激情。

纳兹勒说:“如果你不想娶我就说出来!”

奥马尔再次用劲地亲吻了同一张脸。然后他说:“我是一个法提赫。我是个男人,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纳兹勒嘟囔道:“你为什么总在推迟婚期。”她大概在发抖。

奥马尔不看着她的脸说:“你知道的,因为一直都有事!”

“不对!”

“你看,你的脸红了!……”奥马尔嚷道。

纳兹勒说:“请你别嚷嚷,他们会听见的!”随后,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奥马尔放开了她。他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她的红裙子。

纳兹勒擦掉眼泪抬起头说:“你看,还是那种嘲讽和鄙视的眼神。我对你做了什么?如果你鄙视我,不想娶我,就告诉我!”

“我要娶你的,但你不愿意!”奥马尔说着笑了。

纳兹勒又开始哭起来。奥马尔想去安慰她,他走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但里屋传来的声音让他害怕地松开了手。

奥马尔说:“快,我们还是坐下吧。”他对自己的音调感到了害怕。他说:“你不应该喝酒的,都是酒闹的。”

他们急忙坐回到各自的沙发上。走廊里传来了笑声。

过一会儿,拉斐特先生走进起居室说:“你爸爸真是个人物!”然后他看了一眼奥马尔,大概明白了他俩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

随后穆赫塔尔先生走进来。他穿着干净、挺括的燕尾服。他笑着对纳兹勒说:“我怎么样啊,我怎么样?”

纳兹勒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说:“非常好,爸爸!”说着她扑到了父亲的怀里。

穆赫塔尔先生也动容地拥抱了女儿。然后他在女儿背上拍了几下。大概是感觉到纳兹勒在抽泣,他扳着女儿的肩膀,看着她的脸说:“啊,你在哭!现在有什么可哭的?”

纳兹勒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这次她失声哭了起来。

大家都吃了一惊。穆赫塔尔先生一边把女儿更紧地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他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啊,我知道了,是葡萄酒闹的。她母亲也是这样的。我总是跟她母亲说,一杯葡萄酒,一勺子眼泪……”他仍然笑着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母亲要是还活着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看到共和国的第十五个生日了。”然后他在纳兹勒的脸颊上亲了亲。这时他看见奥马尔正在注视着自己,他随即阴下了脸。

奥马尔想摆脱这种责备的目光,但他没能成功。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罪、卑鄙的坏人,为了不讨厌自己,他努力去想别的事情,平常地对待刚才发生的一切,装出高兴的样子。

穆赫塔尔先生又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他笑着说:“今天过节,高兴才对!”当他看见纳兹勒笑起来后高兴地问:“真的,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然后他听到了门铃声。他说:“好了,我们年轻的改革家朋友也到了!看他见了我会说什么?他会说改革家老当益壮!是的,他会这么说的!”

[1]1925年12月25日,土耳其大国民议会通过了帽子法。自此奥斯曼帝国时期戴红色圆筒帽的土耳其男人改戴西式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