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4. 风暴(第2/6页)

居莱尔说:“什么也不做!”然后她想了想又说:“我在家待着。今天我把自己房间里的家具换了一下位置……是的……别的还有什么?对了,我们在考虑组织一次聚会。”

雷菲克说:“真的吗?有意思!”

居莱尔问:“您在做什么?那天在街上遇到您时,您看上去不太好!”

雷菲克说:“是的,我病了!我在家躺了很久。今天是第一天去上班。”他突然很想说:“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的生活脱轨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一想到这些他就恐惧地站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站在那里吃了一惊,因为他的茶还没有喝完,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站起来了。塞特狗也吃了一惊,它好奇地看了看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雷菲克又把那封信的事重复了一遍,然后径直朝大门走去。他边走边想,多年来让自己感到骄傲并偷偷引以自豪的平衡恐怕今后是很难再有了。他想:“现在不应该做一件错事!让我离开这里,让我摆脱这个女人!”

他们一起来到了门口。雷菲克说:“再见!请代我向萨伊特先生和阿提耶女士问好。”

雷菲克仿佛在居莱尔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嘲讽的表情。他想:“她是一个共和国小军人的前妻!而我是我小女儿母亲的丈夫!”

雷菲克正要离开,居莱尔问:“如果我们请你们参加聚会,您和裴丽汉会来吗?”

雷菲克说:“我们会来的,为什么不来?”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居莱尔,而是看着一直跟到门口的塞特狗。

居莱尔说:“我们可以一起玩玩,聊聊天。”

雷菲克想:“是的,我们可以谈谈。我需要和一个离婚女人聊聊,因为我的生活脱轨了。”然后,他仍然看着狗说:“好的!我正想和像您那样的一个女人谈谈!”他看着狗突然想:“我说什么了!”他没再敢看居莱尔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下了楼梯,他想:“我的生活脱轨了!刚才我说什么了!”

外面刮着徐徐的寒风,这风来自马尔马拉方向。雷菲克很熟悉西南风之前这种柔和的寒冷。尼相塔什到处弥漫着海藻和海水的气味。这种味道渗透到椴树、商店、崭新的公寓楼、老房子里,还有戴领带的男人身上。他在警察局的前面拐上了大街,他看见进口商、承包商、等待死亡的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时期的帕夏、杂货店的小工、花匠、帮人家打扫卫生的女人、银行家、公务员、有轨电车的乘客,所有人都在往家赶。好像谁也没有闻到空气中海藻的味道,所有人都是不闻不问地生活着。雷菲克在尼相塔什广场的拐角停下了脚步,他想:“我马上回去吃晚饭!然后我去看书。为什么要让我的生活脱轨?”他看见了马路对面自家窗户里的灯光,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家的味道。家里有厨房的味道、家庭的味道、裴丽汉皮肤的味道、小女儿的汗味和婴儿味,还有饭菜的味道。但同时他的脑子里还有居莱尔的影子。他对自己感到害怕,他想:“我觉得自己是一种既没有过去和未来,又没有个性的东西,一个花盆,或是一个门环!”他剃掉了络腮胡,因为他觉得络腮胡不适合像他这样的男人。但是他又找到了一个变通的办法,留下了小胡子。他穿过马路,推开花园门,走进楼里。家里是温暖的。他上楼走进了卧室。他看见裴丽汉坐在孩子身边,身上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脸上还化了妆。

裴丽汉说:“为了庆祝你去上班,我化了妆,还穿了这条连衣裙!”

雷菲克说:“很好!”然后他觉得自己是健康的。

他们一起下楼来到了餐厅。吃晚饭时,奥斯曼说了很多话,他看上去很开心,因为弟弟过了几个月后终于去上班了。尼甘女士也很开心。奈尔敏也在说话,大概她和丈夫已经和好了,因为他们吵架的时候是不跟对方说话的。尼甘女士聊起了一段和杰夫代特先生有关的回忆。杰米尔和拉莱耍了点小性子,但谁也没和他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