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自由之战(第4/5页)

他像一只发怒的老虎一样咆哮着扑来,紧接着,他紧紧抱住我,那张黑色脸孔凑近我,遒劲有力的双臂紧紧勒住我的肋骨,似乎要将我身体的每一丝气息都挤出体外。

我想我的大限将至。

但援助不期而至。

“哈!你这恶棍,”耳畔中依稀听到一个喊声,那时我感到窒息,血往上涌,脑袋就像风车叶一样旋晕。“懦夫!恶棍!你又来了。”

虽然我无法呼吸,可听到讲话者的声音与音调却着实惊愕,我马上辨认出了这种声音,立刻清醒过来,睁大了半闭着的双目。

“天啊!我怎能忘记此情此景呢?不错,正是阿方斯船长,仅仅在半个小时之前我还见过他,在‘北方之星’号船长的简易小床,那时加里·奥尼尔说过他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意识,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船长的特等舱!”

虽然他看上去依然犹如死去的幽灵,狂野、恐怖而骇人,但他有足够的意识认出那个可怕的敌人——假“侯爵”。

我说过,这个场景我终生难忘。

跟可怜的伊万一样,同样的惨不忍睹,这个法国人向着恶棍的喉咙扑去,甲板上我们所有人都一同向前摔倒。此时阿方斯船长跪在他身上,似乎要赶尽杀绝一样将他狠狠甩在船舷上。为了避开阿方斯船长,这个恶棍不得不放开我。

海地“侯爵”最后孤注一掷,就像先前抱住我一样紧抱对手的腰,再次将对手拽到他下面;接着,这两个人使尽力气撞到船沿,舷侧排水口翼盖都撞松动了,整个船壳板都垮了。这位可怜的阿方斯船长,与黑人“侯爵”这个恶棍,一齐穿过破碎的木板,掉到船外的大海里,海水飞溅。他们手臂交缠沉入船底——他们最后的搏斗,这段可怕的插曲最终以可怕的结局告终。

可怜的阿方索船长可怕而突然的死去,那一刻上校似乎陷入悲痛之中;我们或许不久之后会看见他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死去,即便不是悄然离世;但这种死法却是天意,而天意难违!

不过,这一天我当然亲眼目睹了许多奇异的事情,因此对我而言,每一刻发生的事情都是最不可思议的。

维里克上校使劲将自己拽到我所在的那一层甲板。当在挣脱了黑鬼的熊抱之后,上校以仁慈的撒玛利亚的方式[3]扶我起身,而之前我对他伸出援手。我们眺望着船舷那边,激动地谈着刚刚发生的可怕的不幸之事,想知道可怜的船长的尸体是否浮出水面,这时,忽然有明亮之物越过甲板映入我们的眼帘,随后便听到轻快而急促的脚步声。

我匆匆四下扫了一眼,惊讶于眼前的尤物,与我站立之处仅一两步之遥,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头飘逸而柔顺的金发,一绺绺散乱的头发从肩膀垂下,几近触脚。

“父亲,我亲爱的父亲!”她声音嘶哑而热切地喊道,对我来说这种声音就像鸽子轻柔的咕咕声。此时她扑到上校伸出的臂弯之中,而上校也已经转过身走向她。某种心灵相通使得上校预感她会出现,未见其人他都清楚是谁啦。

“噢,父亲!我的父亲!见到你了,见到你了!”

接着,她再也抑制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啜泣不止。

而维里克上校同样难以自持。

“感谢上苍!”他哭道,抬头仰望着天际,同时爱怜地将她紧紧搂在胸前,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颤抖的嘴唇。“我亲爱的,我的宝贝女儿,我以为会永远失去你,但仁慈的上帝又让你出现在我眼前了,我的小不点儿,小宝贝!”

在这一刻,我的喉咙好像哽噎住了一样,但我随即转身离开,不忍去看他们,我让他们单独相处,自己则走到了船的另一头。

注 释

[1]九柱戏:原指一种宗教仪式,人们在教堂的走廊里放置9根柱子,然后用球滚地击它们。九柱戏被认为是“保龄球”前身。(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