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6页)

县治安官把擦碗布放在桌子上。‘我非得这么做吗?’他平淡地,几乎心不在焉地说:舅舅停止说话,在县治安官手里拿着刀子从桌子前转过身时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噢。’舅舅说。

‘我也想到了另外一些事,’县治安官说,‘我很奇怪你没有想到。或者也许你已经想到了。’

舅舅瞪大眼睛望着县治安官。接着艾勒克·山德——他在他们大家的后面,几乎还没有走进餐厅通往厨房的门——用一种平淡的无动于衷的声调说话仿佛他在读一个宣传某样他并不拥有也从来不想要的东西的广告上的流行口号:

‘那可能不是骡子。那可能是匹马。’

‘也许你现在已经想到了。’县治安官说。

‘噢,’舅舅说,‘对。’但哈伯瑟姆小姐已经讲起话来。她飞快地狠狠地瞪了艾勒克·山德一眼不过她现在又用同样的飞快而凶狠的眼神看着县治安官。

‘我也想到了,’她说,‘我认为我们不必保密。’

‘我也这样认为,尤妮丝小姐,’县治安官说,‘只不过需要考虑的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间屋子里。’

‘哦。’哈伯瑟姆小姐说。她还说了‘是的’。她嘴里说‘当然’,人已经走动起来,在门和桌子半中间的地方跟县治安官相遇从他手里拿过刀子继续走向桌子而他走过她身边向房门走来,舅舅还有他还有艾勒克·山德都侧身让路县治安官走进餐厅穿过餐厅走进那黑暗的门厅,把身后的门关上:于是他琢磨起来为什么县治安官起床的时候不把衣服穿整齐;一个不在乎或者不得不或者反正要在凌晨三点半钟起床给自己做早饭的男人总不会在乎再早起五分钟可以有时间穿上衬衫穿好鞋子这时候哈伯瑟姆小姐说话了他想起她了;因为有女士在场当然他连早饭都等不及吃就去穿衬衫和鞋子了哈伯瑟姆小姐说话了他猛地一激灵,没有动作但从睡眠里挣扎出来,他已经像马似的站着睡了几秒钟也许甚至是几分钟了可哈伯瑟姆小姐还在把肋肉转到一边刚要切第一片。她说:‘难道他不能打电话到哈里斯堡让地方检察官打电话给梅科克斯法官吗?’

‘他现在就是在这么做的,’艾勒克·山德说,‘在打电话。’

‘也许你最好上门厅去可以好好偷听一下他说些什么。’舅舅告诉艾勒克·山德。然后舅舅又看了看哈伯瑟姆小姐;他[62]也看着她飞快地一片又一片地切着那咸猪肉快得像机器几乎跟机器切得一样整齐。‘汉普敦先生说我们不需要什么文件。我们不必麻烦梅科克斯法官就可以自己处理这件事——’

哈伯瑟姆小姐松开刀子。她不是放下刀子,她只是松开手同时抓起那擦碗布一边擦手一边从桌子跟前转过身子,穿过厨房朝他们走来走得飞快,比县治安官要快多了。‘那我们在这儿浪费时间干什么?’她问,‘等他戴上领结穿好外套?’

舅舅快步走到她前面。‘我们在黑暗里什么都干不了,’他说,‘我们一定得等到天亮。’

‘我们[63]没有等。’哈伯瑟姆小姐说。接着她站停下来;她要么停住脚步要么就得从舅舅身上走过去虽然舅舅并没有碰她,只是站在她和门之间直到她只好收住脚步至少停一秒钟等舅舅让开道儿:他也看着她,腰板笔挺,瘦骨伶仃,滚圆的圆帽下面直筒式的棉布裙衫里简直没有曲线和体形他想道#她太老了不该干这个##接着又纠正这个想法:#不一个女人一个女士不应该干这种事##然后想起头天夜里他离开办公室走过后院吹口哨叫艾勒克·山德的时候于是他知道他曾经相信——他现在还相信——即使艾勒克·山德坚持拒绝的话他还是会一个人去的但只是在哈伯瑟姆小姐绕过房子走过来跟他讲话以后他才知道他会去办那件事的于是他又一次想起他们在猪槽下面找到戒指以后艾富拉姆告诉他的话:#如果你有一件不合常情的事要做而且要立即就做不能等待的话,千万别在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他们是按照你舅舅所谓的规则和案例来办事的。要去找女人和孩子来干;他们是根据形势办事的。##这时候门厅的门打开了。他听见县治安官穿过餐厅来到厨房门口。但县治安官并没有走进厨房,只是站在门口,即使在哈伯瑟姆小姐用粗鲁的、几乎是恶狠狠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