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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引用的一段。那么刊登在《海峡文学》上的原文,应该是完整的吧?”

“我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我本想叫《文艺界》的编辑部将《海峡文学》复印寄来,读一下这篇小说的全文。不过,即使不看后文,光读引用的这段,你就会有感触。”

本部长听了,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表示不太理解香春课长所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读整篇小说。”香春课长说道,“光读《文艺界》的同人杂志评论栏目引用的这段,就足够我们参考了。本部长,请您继续读下去,文章并不长。”

这一带,还有很多农户。农家间隔着宽阔的田地,中间还有一些叶子发红了的小树林。这里好像曾是一个富裕的小村落,有许多传统的旧瓦房。其中一户人家门前有条公路,沿着公路种着一排悬铃木。这户人家的院子四周是一圈柏树树篱,院子里有一棵老樟树,高高地向天空伸展出枝杈。让金井中意的路就是这条悬铃木小道。这棵从大老远就能看到的老樟树似乎是一处地标,吸引着他的脚步自然而然地走到这里。金井每次从这户人家的屋前经过时,都没有看到过住在里面的人。就连这一家的附近,也不见行人的身影。他逗留的时间不长,也就几天,不过他总觉得这里静悄悄的,这种氛围与其说是静谧倒不如说很神秘。不过正是这种神秘感,使他焦躁不安的内心恢复了平静。

只有一件事是个例外,就是金井与在这条路上遇见的一个中年男子熟络了起来。那是金井第一次走到这条路上时的事。那个男人站在十字路口处,正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他看到金井走来,就问道:“有没有看到一条小狗?棕色的柴犬?”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狗的大小。好像是一条小狗。

金井回答说没看到。那人马上满脸困惑起来,也不道一声谢,就急匆匆向另一条路找去,嘴里嘟囔着:“跑哪儿去了?”那人一边走一边朝农家的屋后、地头上、树丛里张望。他后脑勺的头发有些稀疏,圆圆的头顶微弱地反着光。

金井第二次看见那个男子是两天之后,但不是在上次遇见的地方,而是看见了田地对面他身穿皮夹克的身影。看样子那条不见的小狗还没找到。上次离得很近,可以看清他四角方方、颧骨突出的脸,可这次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十月中旬,在决定退房回东京的前一天,金井腋下挟着写生簿,最后一次去他中意的那条小道。在那里,他又遇到了那个找狗的男人。不过这一次,他那双眼角细长的眼睛显得很平静,正悠闲自在地走着。那人看到金井后,眯起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热情的微笑。似乎是在用笑脸,向金井表达上次打听小狗去向的感谢。

“爱犬找到了吗?”金井轻声问道。

“找到了,可又跑了。”四十多岁身穿皮夹克的男人平静地说道。

“哎?又跑了?”

“嗯,我拴住它了,可一不留神又让它跑掉了。”

“啊呀,那不又要……”

金井想说“那不又要找一场了”,可还没等他说完,那人却平静地说:“没事,我知道它去哪儿了。”

他接着说:“这只狗呀,总是乱闯别人家,一旦它记住其中一家,就会觉得那家待它好,不想搭理每天养它的主人。从我家跑出去就一定是去那里了。跟人一样啊。”

那人朝着那棵大樟树的方向走去。

男子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回响在金井的耳朵里,像水珠一样“滴答滴答”地落在他的心上。比起看腻了的主人,无意中闯进的人家更具有新鲜感。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主人一大意它就会跑到那边去。金井心想,这不就是亮子、村井跟自己之间的关系吗?自己回到东京后,又要卷到这种关系里面去了。村井就像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悠闲地走来说:“没事,我知道它去哪儿了。”然后找上门来。玄关的门铃响三次,间隔两秒钟,每一下响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