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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子和下坂一夫的这种关系谁都不知道。他们总是利用信子每周一天的休息日见面。通常,信子会在要见面前一天打公共电话到下坂陶器店。如果不是他本人接听,信子就报个假名字,有时她也会装作是买陶器的顾客。她根据不同的情况准备了好几个假名字。下坂经常在外面跑业务,总是很忙。

接头地点是唐津车站的候车大厅。双方相互看到后,下坂一夫总是不动声色地走出人群,飞快地往信子的手心里塞一张纸条。纸条上潦草地写着下一个见面地点。一般都是要坐三四十分钟电车才到的某个车站。唐津车站有两条线路在此会合。

接下来,信子只身一人坐电车前往目的地。等她在指定的车站下车后,下坂也开车出现。他先是慢慢地在前面开上一段距离,信子则步行跟在车后。等确认完周围的状况后,下坂才会停下车子。随即,信子就急急忙忙地钻进车,坐到后排的座位上。下坂的警惕性极高,从不让信子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即使信子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他还会叮嘱她尽量弯下腰,以免被别人看到她的脸。因为可能会被熟人看到。

汽车有时直接开往汽车旅馆。有时也会开到深山里,或者海岸边的松树林里。后一种情况时,两人会先亲热一番,或是说会儿话,然后再去汽车旅馆。他们每次会尽量选择不同的汽车旅馆。近来,从博多到唐津以及从佐贺市到多久一带,都建起了汽车旅馆,其中要数博多到唐津之间的数量最多。汽车旅馆的好处在于不会被服务员或其他客人看到脸,但是否真的如此,也不能保证。

离开时,下坂会将车开到就近的火车站附近。即使如此,他还要确认四周没有熟人才肯放信子下车。然后,下坂就驱车快速离开,信子则在车站坐电车回坊城。

由于他们采取了如此隐秘的幽会方式,因此交往了两年多还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渔船上干活的古贺住在坊城,和信子认识,有时他会跟信子聊起与他一起办同人杂志的伙伴。信子对于这类话题往往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于是古贺也常常越说越起劲。

三天后,小寺康司回到了千鸟旅馆。就像他飘然离去时一样,他又悄无声息地飘然归来了。

信子去锦之间给小寺康司送茶。然而,由于不仅在客人不在时偷看了他的稿子,还悄悄地抄录,信子心里发虚,不敢正眼看小寺康司的脸,就连动作表情都有些僵硬。

“多谢你帮我整理了房间。”小寺看着信子,向她道谢。

信子出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的“罪行”暴露了,可再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因为帮他打扫了乱糟糟的屋子,而在向她表示感谢。

桌上的东西整理过了。书籍、杂志、报纸、红铅笔、钢笔等,都按原来的顺序摆放着。那六张稿纸也仍在五十页的稿纸本上,静静地躺在报纸下面。唯一有所改变的,是盖在那上面的报纸已被叠得整整齐齐。

不过信子还是不敢正视小寺康司的脸。她抄录了那六页稿纸上的文字,心里总觉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似的。不过话要说回来,光用眼睛看和动手抄录,两者的感受完全不同。通过抄录,她再次领略到了专业作家的高超水平。她之所以不敢正视小寺康司的脸,除了小小的犯罪意识在作怪之外,还因为她敬重小寺康司的缘故。

当然,这些都只是信子的自我感觉,实际上小寺康司的脸和之前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颧骨下的阴影更加明显,下巴也显得更尖了。

“您上哪儿观光了?”信子上完茶,小心地问道。

这是作为女侍应有的客套话,不过同时也包含着她致歉的心思。她对小寺康司的行踪确有几分好奇,因为他回来后显得十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