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第德(第3/44页)

“不是”,两位先生里一位说,“我们问你,你是不是深深的爱保尔加里亚的国王?”

“一点也不”他说,“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他。”

“什么!他是最好的国王,我们得喝一杯祝福他。”

“喔!顶愿意了,先生们,”他就引满了。

“那就行了”,他们告他。“从今起你是保尔加里亚人的帮手,助力,保护者,英雄。你的财是发定了,你的荣耀是稳当了。”

一下子他们就把他绑了起来,扛了他到营盘里去。到了那边,他们就叫他向左转,又向右转,上枪,又回枪,举枪,放枪,开步走,末了他们拿一根大棍子槌了他三十下。第二天他操演的成绩好得多,只吃了二十下。再下一天只熬了一十下,这来全营盘就把他当作奇才看了。

赣第德,全叫弄糊涂了,还是想不明白怎样他是一个英雄。有一天春天他决意出去散一回步,一直向前走着,心想这随着高兴利用本身上的腿是人与畜生共享的权利。他才走了二十里光景就叫四个人追着了,全是六尺高的英雄,把他捆住了,带了回去往牢里一丢。他们问他愿意受哪一种待遇,还是用游全营盘吃三十六次棍子,还是一下子把十二个铅丸装脑壳里去。他不相干的答话说人的意志是自由的,因此他哪样都不要。他们逼着他选,他凭着天给他的自由权选中了吃三十六次生活。他受了两回。这营盘里一共是二千人,这来他到手的打是一共四千下,结果他所有皮里的筋,皮里的腱,全露了出来,从他的头根起一直下去到他的臀尖。他们正要举行第三次的时候,赣第德,再也办不了了,求他们做好事拿铅丸子了结了他算数。他们准了;包上了他的眼,叫他跪下。刚巧这时候保尔加里亚的国王走来,问明白他犯罪的情形。国王是极能干的人,他听下来就知道赣第德是一个年青玄学家,完全懂不得世事的曲折,他就特别开恩赦了他,期望所有的报纸这来都会颂扬他的仁慈,历史上永远传下他的芳名。

一个高明的外科医生在三星期内医好了赣第德,用的狄屋斯可列第士传下来的止创药。他已经有了一张小皮,等到保尔加利亚国王对阿巴雷斯国王打仗的时候,他可以开步走了。

第三回

这回讲赣第德怎样从保尔加利亚人那里逃走,以及后来的情形。

再没有像这回两边对垒的军队那样的精神焕发,漂亮,敏捷,起劲的了。军号,军笛,军鼓,大炮合成了一种在地狱底里都听不到的闹乐。大炮一来就叫两边一家放平了六千人,枪的对击又从这完善的世界的地面上取消了靠万条的性命。枪刺也是好几千人的致命的一个“充分的理由”。一起算下来,有三万光景灵魂升了天。在这阵烈轰轰的屠杀中,赣第德,浑身发抖得像一个哲学家,只忙着到处躲。

等到两边国王下令分付各自的军队唱赞美诗的时候,赣第德决计跑走,想到别地方再去研究因果的问题。他在死透的夹着死不透的尸体堆里寻路,走到了邻近一个村庄,这村庄已经变了火灰因为这是阿白莱的地方叫保尔加里亚人放火烧了的,那是打仗的规矩。这一边,受伤的老头们眼看他们的妻子,紧紧的把亲儿女们搂向她们血泊的怀里,当着面叫人家屠杀了。那—边,他们的女儿们,肚肠都叫搅翻了的,正在喘着她们最末了的一口气,总算替保尔加里亚英雄们天然的要求尽了义务,同时还有在火焰烧得半焦的,呻吟着只求快死。地上洒满了脑浆,臂膀,腿。

赣第德快快的逃到了另一个村庄,这是保尔加里亚一面的,阿白莱的英雄们也是照样还礼。赣第德还得在跳动的肢体间与烧不尽的灰堆里奔命,好容易跑出了战争的区域,背袋里只剩有限的干粮,心窝里老是放着句妮宫德姑娘。他进荷兰境的时候粮食已经吃完,但是因为曾经听说荷兰国里没有穷人,并且都是耶教徒,他绝不疑惑他一定可以得到同在男爵府第里同样的待遇,在句妮宫德姑娘的烁亮的眼珠原因他的放逐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