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奇一家人(第2/20页)

这个团体的存在产生了这种令人赞叹的事情:教皇圣·利奥不用人力,就抵挡住了凶悍的阿提拉和他那些新近威慑中国、波斯与高卢的成群的野蛮人。

所以宗教犹如被诗歌所美化了的专制政权(我们称之为法兰西君主国)一样,产生了一些假使去掉这两种制度,世上就会永远看不到的怪事。

这些事好坏不同,可是永远稀奇少见,即使是亚里士多德、波里布、奥古斯都以及古代其他明智的人们听到了,也会为之惊奇。我把唐璜的近代性格和这些事放在一起,并不迟疑。依我看来,这是来自路德之后的教皇的修行制度的一种产物;因为利奥十世和他的教廷(一五六年)遵循的大致还是雅典的宗教原则。

一六六五年二月十五日,也就是在路易十四统治的初期,演出了莫里哀的《唐璜》;这位王爷当时还不虔诚,但是教会照样检查,去掉了《森林中穷人》那场戏。这次检查是为了提高它本身的威信,希望说服无知已极的年轻国王,能相信杨塞尼屋斯信徒和共和党人是同义字。

原作是一个西班牙人写的,名字叫作提尔叟·德·莫里纳;一六六四年前后,有一个意大利剧团,在巴黎演出一种仿本,轰动一时。这或许是演出次数最多的社会喜剧了。原因是这里有魔鬼和恋爱,有对地狱的畏惧和对一个女子的痴情,这就是说,在所有人(哪怕他们还没有怎么摆脱野蛮状态)看来,这里有最恐怖和最甜蜜的东西。

一位西班牙诗人把唐璜的形象介绍到文学里来,不足为奇。恋爱在这个民族的生活里占有一种重要的位置;在西班牙,这是一种严肃的情欲,可以为了它牺牲所有其他的情欲,而且毫无困难,甚至虚荣心(谁相信这个?)也可以牺牲!情形相同的还有德国和意大利。这些国家的人,由于这种情欲,做出了许多蠢事。例如,娶一个穷女孩子,借口她长得好看,他爱上了她。细看下来,只有法国完全摆脱了这种情欲。丑姑娘们在法国不缺乏爱慕的男子;我们是有世故知识的人。在旁的国家,她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女修士;此其所以西班牙就少不了修道院。姑侄们在这个国家里没有嫁奁的:这一条不成文法支持爱情的胜利。在法国,爱情不是逃到六层楼上,就是说,逃到没有家庭的公证人做媒就嫁不出去的女孩子中间了吗?

拜伦爵爷的唐璜,只是一个布拉斯、一个无足轻重的漂亮年轻人,形形色色不可置信的幸福扑面而来,也就没有必要谈他。

那么,这古怪性格,第一次出现,只是在意大利和在十六世纪。在意大利,在十七世纪,有一天,天气很热,一位公主在晚上高高兴兴举起一杯冰水,说:“真可惜,这不是犯罪!”

据我看来,这种感情形成了唐璜的基本性格。大家看得出来,基督教对他是必要的。

说到这一点,一位那不勒斯作家叫起来了:

“对上天进行挑战,还相信就在同时上天能把你烧成灰烬,难道这也不相干吗?据说,这就是找女修士做情妇的极度愉快的来由:一个笃信宗教的女修士,她很清楚她在做坏事,她怀着激情请求上帝宽恕,就像她怀着激情犯罪一样。”

有一种简单的伦理,只把对人们有用的东西叫作道德。严厉的庇护五世虽然恢复或者发明了许多苛细的教规,却完全和这种伦理不相干。我们不妨假定一个十分乖戾的基督徒在这期间生在罗马。他赶上了一个严酷的宗教裁判时期,严酷到了这种地步,它在意大利待不下去,只好躲到西班牙,教皇新近加强宗教裁判所的作用,人人望而生畏。这些小小的苛细的教规被提升到宗教最神圣的职责的地位,而若干年来,人却费尽心血不执行,或者公开加以蔑视。看见全体公民当着宗教裁判所的可怕的法律发抖,他耸耸肩膀,对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