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死尸(第8/10页)

他们向带班的人打听,知道在狭山丘车站附近就有个邮电所。

“果然有!”下田兴奋地说。邮电所离这有一段距离,得费些事儿。重要的是不知道能不能真有收获。汇款人和收款人的姓名、地址不详;汇款日期、汇款地点不明。据带班的人介绍,汇款额可能每人四、五万元。

“在四、五月份,有没有姓的第一个字叫‘山’、‘青’、‘岛’的三个男人,分别向东北,可能是秋田、青森、岩手三县的什么地方汇去了四、五万元钱?”只能这样十分含混地发问。邮电所能确切回答上来吗?事到如今,只有这一条线索,就是这条线索也是好不容易才调查出来的。

两人离开预制板拼的宿舍楼。

“咦,在这种地方,还开着花哪!”下田环视建筑在低洼地界的宿舍四周,惊奇地说。

宿舍楼的后面,是槲树、杉树和山核桃树的树林。正是盛夏季节,楼房被绿荫遮掩,清爽宜人。不过,靠着山坡的宿舍的北面,由于很少见到阳光,又过于阴森。靠墙根处杂草丛生,草丛里开放着纤弱的白花。白花在细长的茎端上鞠躬似地垂向地面,给人一种阴郁感。他们来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意这里还开有这种花。

“啊,幽灵茸!”太田循着下田的视线望去,喊道。

“幽灵茸?”

“学名叫水晶兰,它开放在山地的阴湿的地方。啊,也分布在这儿啊!”太田走到花的附近,悉心观察。

“你知道得真详细。”下田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太田说。

“我喜好花草,等到告老还乡的那天,我或许去当花匠呢。”

太田把视线投向远方,仿佛在视线的极点,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眼看已是五十岁的人了,如今还在基层警察局当普通刑警。

年轻的时候,他充满正义感,胸怀充当法制卫士的壮志,奋勇铲除邪恶。根本不参加为了晋职升级的学习和考试,一味追捕犯人,从不懈怠。为了认真搞调查,有谁知道他走了多少路,磨破了多少双鞋?

按规定,警察的所有晋级都得经过考试,而侦察科的刑警们总是乘不上晋级的汽车,因为他们没有备考的余暇。尽管这样,捕获罪犯时的喜悦,却大大地补偿了这所有的损失。经过长期侦察和追踪,“咔嚓”一声给犯人铐上手铐的瞬间,刑警们感到了人生的乐趣。

可是,渡过人生的转折点,青春的活力渐渐消失,他逐渐醒悟到单凭正义感,难以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与自己舍命追的罪犯所犯下的罪行相比,更大规模的犯罪,在云层的遮掩下,正肆无忌惮地在这个社会金字塔的顶部进行。这股恶势力,甚至操有生杀大权。他所网上来的只不过是小鱼虾米之类?即使偶尔网上了大鱼,也难以处置。先是上司施加压力,让你暗中了解;接着是活动检察官,不予起诉。

检察部门本应拥有类似司法部门的独立性。事实却是,检察官的自主权,不能象审判官那样得到保障,检察官只不过是以检察总长为顶点的尖塔型机器的一个齿轮,处于上命下从的地位。况且检察总长的上面,还正襟危坐着一位挂着法务大臣头衔的政治家,大臣只要向检察总长透个话:“对XX案件要慎重”,就意味着这个案件就此终结。负责起诉的检察官,倘若违背经由检察长转达的“上司的精神”,将休想再受重用和提拔。检察部门不起诉,承担案件侦察工作的警察也无可奈何。太田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自己费力捕获的犯人,由于上司的旨意,而不受任何追究地获得释放。

太田在实践中认识到,身居警察上层机关的人,决不是真正的警察官,他们是只醉心于自己的地位和待遇的官僚。在官僚的眼里,最重要的是保身和扩充权势,与此相反的事情是极力回避的。所以,对充满正义感的部下捕捉的犯人,如有危及他自身利益的,就毫不犹豫地立即释放,他们把自己的职位视为荣升的中转站,抛弃了正义和良心,拼命趋炎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