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9页)

他愉悦地表示赞同。她告诉他可以吸烟,他谢绝了。家庭聚会餐桌上有三个人在吸烟,但都没有引起他吸烟的欲望。

他们找到了共同点,首先谈论起吉尔·坦普勒,她精明地提出一些盘根错节的问题。

“吉尔很有欲望,你说呢?”

“她只是做她必须做的。”

“你们过去曾有一腿?”这时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告诉你的?”

“不是,”吉恩停了一会儿,将餐巾平铺在膝盖上,“我是从她过去和你谈话的方式中猜想到的。”

“过去?”

她笑道:“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吧?”

“已经过去了,”他不得不承认,“你怎么样呢?”

“我希望自己没有过时。”

他似乎明白她理解错了,笑着说:“我是指,告诉我一些有关你自己的事情。”

“我出生在埃尔金,父母都是老师。在格拉斯哥大学上学,学习考古学。然后在杜汉姆大学读完博士,在美国和加拿大就读博士后,见证了19世纪的移民。我曾在温哥华找了一份管理类工作,当机会来临时,便选择了回到这里。在旧博物馆工作了12年,现在才建成新博物馆。”她耸了耸肩,“就这么多了。”

“你怎么认识吉尔的?”

“我们一起在学校待了很多年,是最好的伙伴。后来有段时间失去了联系。”

“你没有结过婚吗?”

她低头看着盘子,说:“不,在加拿大的那段时间结过婚,但他英年早逝了。”

“很抱歉。”

“比尔死于酗酒,他的家人永远都不相信。我想这也许是我决定回苏格兰的原因。”

“因为他去世了?”

她摇摇头:“如果我继续待下去,那就意味着参与他的家人一直忙于杜撰的故事。”

雷布思认为自己听明白了。

“你有个女儿吧?”她突然问道,希望改变话题。

“萨曼莎,她……大概20岁了。”

吉恩笑出声来:“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准确年龄?”

他苦笑道:“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她是个残疾人,这很可能不是你想知道的事。”

“哦,”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这对于你很重要,你不会一开始就想谈这个问题。”

“是的。幸亏她依靠齐默架又能站起来了。”

“这样很好。”她说。

他点点头,不想去讲整个故事,她也没打算再问下去。

“这个汤怎么样?”

“很鲜美。”

他们沉默了两分钟,然后她像询问新朋友一样,问了他的工作情况。通常雷布思谈论自己的工作会感觉很尴尬,因为他不确定别人是否真的感兴趣,即使他们感兴趣,他知道他们并不想听未经删节的完整版本。比如说,有关自杀和解剖尸体之类的案件,一些人因心胸狭隘和痛苦绝望而进入牢房,以及周日晚上突然爆发的那些家庭冲突和利器伤人案件,专业的暴徒和吸毒者到处惹是生非等。当他开始讲述这些时,他总是担心自己的噪音会与对工作的热情相违背,因为他的工作总是能给他带来刺激与惊喜。面对吉恩·伯奇尔这样的人,他也许会对自己的方法以及案件的最终结果并无太大把握,但他觉得,伯奇尔可以与他一样看穿事物的本质,然后洞悉记忆中的其他事物。而她意识到,他对工作的热爱本质上源于他喜好窥视和怯懦胆小,他专注于其他人生活中的微小细节,以及其他人的难题,因而忽视了对自己薄弱之处以及失败之处的审视。

“你打算吸烟吗?”吉恩听上去很开心。雷布思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中有一支香烟。他大笑起来,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又将那支香烟放了进去。

“我真的不在意。”吉恩告诉他。

“我没有意识到……”他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告诉我关于其他玩具娃娃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