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6/11页)

“自然!”她笑着说,但眼里并无笑意。

“你挑好了为自己庆祝的日子了吗?”雷布思问。

“为什么庆祝?”

“我只是想说,作为苏格兰的第一位女性总警司……应该值得一整夜的狂欢吧?”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喝了杯‘杯杯香’。”她看着侍者往她的杯子里滴上安古斯图拉汁。“巴尔弗那个案件怎么样了?”她问。

雷布思看着她:“这就是我的超级新长官所问的吗?”

“约翰……”

有趣的是单单一个名字怎么表达了如此多的内容!雷布思拿不准是否捕捉到了所有的细微差别,但至少他捕捉到了不少。比如说:约翰,不要逼我;约翰,我知道我们之间有段往事,但那已经过去了……

吉尔·坦普勒拼了吃奶的力气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但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呀,许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甚至包括她那些所谓的朋友。

雷布思点点头,埋了单,他将其中一杯威士忌倒入另一只杯子。

“留给他自己吧。”他说着把头转向“农民”,只见他正准备开讲《新约圣经》。

“他总是甘当殉难者!”吉尔说。

“农民”警司的吟诵声刚落,一阵欢呼声便响了起来。有人说这是一个新纪录,但雷布思知道不是的。这只是又一次表演。麦芽酒喝起来有海藻和苔藓的味道,但是雷布思知道,从现在起,不管他在哪儿喝阿德贝格,总会想起一个小男孩走进警察局大门的情景……

西沃恩走了过来。

“祝贺你!”她说。

两个女人握了握手。

“谢谢,西沃恩!”吉尔说,“也许有一天会是你。”

“当然,”西沃恩表示同意,“警棍就是用来对付玻璃天花板的。”她将拳头朝空中挥了挥。

“想喝点不,西沃恩?”雷布思问她。

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也就这个用途。”西沃恩挤了一下眼睛。雷布思起身离去,留下她们在那儿大笑。

9点钟开始唱卡拉OK,雷布思走进卫生间,感觉汗水冰冷了脊背。他的领带早已被塞到了口袋里,夹克衫挂在酒吧里的一把椅子上。有些参加聚会的人已经离开了,或许是为了去接晚班,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手机和呼机有消息,还有些人回家换下了工作服,刚刚到来。一位来自圣伦纳德通讯部的女警官穿着超短裙出现,这是雷布思第一次看见她的腿。四个在“农民”警司原来工作过的西洛锡安警局的警官也吵吵闹闹地来了,他们手里拿着“农民”警司25年前的照片,他们重新拼贴了这些照片,有的给“农民”的头像配个大胖身子,有的把他的头像拼贴到摆出各种姿势的女人身上。

雷布思洗了洗手,又用清水洗了洗脸和脖子。他把手帕当作毛巾使用,这时鲍比·霍根正好走过来。

“料你不敢唱。”霍根说完,准备进去小便。

“鲍比,你听见我唱歌了?”

“我们应该一起二重唱《我的水桶有个洞》(There's a Hole in My Bucket)。”

“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会唱这支曲子了。”

霍根咯咯笑起来:“还记得我们还是激进小青年的时候吗?”

“激进小青年早就死了,”雷布思叽咕着,差不多是自言自语。霍根以为他听错了,但是雷布思只是摇摇头。

“那下一个该由谁来做悲壮的告别呢?”霍根又探出头来问。

“不是我。”雷布思声明。

“不是?”

雷布思又开始擦他的脖子,说道:“我不能退休,鲍比,这会杀了我的。”

鲍比哼了一声:“还不是一样,工作也会杀了我。”两个人都陷入了深思,然后霍根使了个眼色给他,猛地推开了门。他们又回到了热气和嘈杂中。霍根张开双臂迎接一个老朋友,“农民”的一个好友推给雷布思一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