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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是古老的方言。”野村操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不过,我记得连我小的时候也没有使用过那样的语言。”

“是吗?总之,还是有人知道Kagachi也是火盆的意思。”

“三宅岛火山爆发的岩浆会流到一般老百姓家的院子前面并且冷却吗?”

“是的。那时的岩浆流到离老百姓家的院子只有三米的地方,如果再往前流,说不定就会让房子着火。除了岩浆外,火山灰也很可怕。有些车子的车顶积满了火山灰,并且和车顶的金属熔结在一起。除了车子以外,老百姓家的屋顶也堆积着厚厚的火山灰,那些火山灰和屋顶的建材熔结在一起,想清除都清除不了。车顶被火山灰压住的汽车,引擎还能动,车子也还能跑,只是变得太重了。”

“刚才你说岩浆流到了老百姓家的门口,如果晚上从屋子里往外看院子,一定会觉得院子有一条眼睛火红的怪兽正要闯进屋子吧!”野村操说。

“嗯。确实像那个样子。”

“那里的老百姓对火山爆发和岩浆有什么看法?”

“他们认为那是天灾,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能是那次的火山爆发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的伤亡或失踪,所以人们很干脆地认命了。”

“日本人就是这样,缺乏对财物的所有观念。当年关东大地震后,东京地区满目疮痍,但站在宛如废墟中的日本人竟然还可以在笑谈中重建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家园。外国人因此对日本人面对灾害时的态度感到十分不解与震惊。然而日本人就是这样的民族,是可以把天灾解释成大蛇神话的民族。不仅如此,日本人还擅长把天灾视为神的旨意。对日本人而言,神是被尊敬与害怕的对象,神不高兴的时候会降下灾难来惩罚人类。日本人对神的尊敬行为也是一种政治行为,这和西方人对基督的尊敬完全不同。”

“的确是那样。”吉敷又说,他颇为佩服野村操的看法,“你的话真的让人受益良多,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和你聊天。不过今天非常抱歉,我是为了那个案件而来的。”吉敷说着,便从包里拿出波地给他看的同好会杂志。他翻到八重垣晶子的诗那一页,然后把杂志放在餐桌上,野村操的脸色霎时变得不耐烦起来。吉敷今天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竟然连这样的东西也找得出来!这个波地真是勤快呀!”

“啊?”吉敷很惊讶。

“这个东西是波地提供给你的,没错吧?这个人真是太闲了。既然有时间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好好地去做自己的研究呢?难怪他的研究乏善可陈。”野村操非常不悦地说。

“波地先生的研究成果不好吗?”

“说得明白一点,那个人根本不是做学者的料,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所写的文章内容都是些人云亦云的东西。”

“他的专长是国文吧?”

“他一直在研究《源氏物语》和《枕草子》,可是他所发表的文章都很平庸。我看过不少他写的文章,但从来没有一篇让我产生过感动。看他写的文章时我总是会想:为什么还有人在写这样的东西呢?他所写的都是前人研究过的东西。我实在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我觉得他一定是无事可做,或找不到自己可以做的,所以才反复去做别人做过的研究,一点自己的创见都没有。

“我认为如果不能解决前人留下来的疑问,或无法让自己的学识有所进展,或一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做学者。

“学校里几乎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也就是说,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能在学术上留下任何成绩吗?我深表怀疑。我认为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他写的文章都不会影响任何人的人生。”

野村操越说越激动,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情绪激动时,她就会越说越快,音调也越来越高。吉敷心想:和青木恭子激辩时,她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