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尤达大师们,十年之前……我一无所知,或者说一知半解

前一天晚上,我抵达了旧金山。因为时差问题和拜访投资人前的焦躁,我几乎没怎么睡觉。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要怎么说服投资人投资,因为这个项目对我和我的合伙人来说,至关重要。我在巴黎开了一家小旅行社,我的合伙人兼发小本努瓦则是一名皮肤科医生。我们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到了这个项目里,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成功了,一大笔项目启动资金到手;失败了,便是人生的一个大跟头,会跌得很惨,还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的那种。

那个时候,我们的项目算是一个十分有创新精神的项目,即便用现在的眼光看,也是一个不错的项目——医疗旅游,让中等收入群体能够通过一些方式去那些新兴国家就医疗养。对于那些新兴国家来说,这个项目能带来的好处不胜枚举。而对于促成这个项目的投资人来说,投资这些地方的医疗设施建设,比投资西方那些富裕国家的医疗事业,成本要低得多。鉴于美国的医疗消费水平,美国的病人必然会成为这个项目的忠实客户。在欧洲,牙科和整形外科的高昂费用,也会使来自欧洲的患者成为这一项目的有力后备军。本努瓦的任务是保证这些医疗服务的质量,并向他的病人推荐介绍这个项目;我的任务则是安排参加医疗旅游客户的出行和住宿,以及说服投资人投资。

当然,钱,我们可能筹到的钱,是我们一切行动的主要动力。但是,我们做这个项目还有其他原因,尤其对我来说,这个“其他”原因至关重要。小的时候,某一天早晨,我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幻想着自己能开一家旅行社。当然,也许我没必要解释这么清楚,大家可能都有过类似的想法。那时候受电视节目的影响,毫无疑问地,我也曾幻想过自己要成为一名消防员、一名宇航员,或者一名科学家。后两个职业由于我的中学成绩不理想而告吹,后来想想,救火其实挺危险的,我还是蛮珍惜自己的身体的,不想让自己接受火的洗礼。于是,消防员也没当成。但是,长大后的我得上班挣钱养家糊口。于是,在姨妈过世后,我接手了她留下来的旅行社,那年我27岁。我很喜欢卡特琳娜姨妈,因为在我12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并不怎么管我,我是卡特琳娜姨妈一手带大的。姨妈把旅行社四分之一的股份留给了我,后来我又从表兄劳伦手里买回了姨妈留给他的那四分之三的股份,然后把旅行社收入的百分之一作为补偿,赠给了劳伦。我做了桩不错的买卖,但是依然负债累累。劳伦对钱没什么概念,他喜欢海,喜欢邀上三五好友一起赛船,喜欢周游世界,是《背包客指南》的忠实粉丝,整天开着一辆老旧的三手萨博汽车四处转悠。注意,我没有说我从他手里把钱骗了过来。可以说,如果他没把旅行社转让给他亲爱的表弟,就是我,那他的获利应该会更多一些。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他自己经营生意,这些“俗务”非折磨得他意志消沉、精神萎靡不可。至于我的合伙人本努瓦,则和他的父亲一样,长大成了一名医生,他跟我搞这个项目,是为了可以自己开家诊所。

本努瓦是我唯一的又瓷又铁的哥们儿。学校的长椅记录了我们的友谊,那时候,他指导我在数学和理科其他方面的功课,而我负责指导他如何泡妞。本努瓦聪明睿智,性格温和,待人真诚,但他并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其实我在女生面前也不吃香,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靠着不错的身材、幽默的谈吐,以及个人性格魅力,努力弥补了之前的不足。我的嘴皮子功夫还不错,舌战群儒不在话下。正是基于这一点,我才做起了这个项目。

那年2月,我有了这个想法。那个时候我29岁,刚刚和玛丽娜分手。玛丽娜是我交往时间最长的女友。分手之前,她已经开始着手在网上挑选举办婚礼的酒店和城堡了,甚至还和我说:“分开住,成本太高了,还是住一起比较合算。”我很爱玛丽娜,但是这并不足以使我说服自己让另外一个人“闯入我的生活”,让自己接受那些不一样的生活习惯,和她在一起的种种快乐不足以让我欣喜若狂,我还没有下定决心让玛丽娜的名字冠上我的姓氏。就在她满脑子想着结婚的时候,我决定和她分手。和对之前的那些女友一样,用的还是被我用滥了的老套招式:打电话的时候含糊其词,插科打诨,找理由不见面,等等。玛丽娜理解不了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的内心根本不想去理解。2月的一天晚上,两瓶威士忌下肚,我拨通了她的电话,一颗心怦怦乱跳,我终于和她摊牌了。那种感觉很糟糕,我没说废话,也没绕弯子,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果断地在她的抽泣声中挂断了电话。当时看起来真是一派莽夫行径。同时,我也有点儿生她的气:我可不是单身女性保护协会的,凭什么她想和我结婚我就得答应?当然,她又拨了回来。但是我没有接。我那时简直勇气爆棚,在莽夫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开心。因为我的心情也不好,于是我给本努瓦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提议我去他家聚聚,说有这一晚上的时间,玛丽娜也能冷静冷静。他叫了比萨,又拿了一些啤酒。几个小时之后,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玛丽娜”这个话题被果断地翻篇了,我们开始谈论各自的生活。绕了半天圈子,本努瓦问我:“你觉得烦吗?嗯,我是想说,你的工作……”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