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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绳子拴在两具尸体拉上来有些复杂,至少对于身处28,000英尺高的地方,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们来说有些棘手。

我们首先将四根绳子绑在了蘑菇石的石柱上,石柱的“杆”看起来足够坚固,即使绑几架大钢琴在上面也没有问题。在帕桑和理查的帮助下,其中一根绳子用登山扣绑在雷吉腰间的保护绳上。但是,看着她躺在那块细长的岩石上,头和肩膀下垂得非常厉害,这一幕仍然让人胆战心惊。

保护绳系在石柱上,两把冰镐则放插在飞檐边缘,防止绳子绷进边缘的冰雪里,帕桑拖着两根打好套索、已经绑好的绳子,我和理查则把让-克洛德从高高的壁架边缘慢慢放了下去。雷吉则充当我们的眼睛。

“好了……慢点儿……很好……很好……慢点儿……很好……他现在在石脊和两具尸体上面15英尺的地方……很好……慢点儿……停……再往下一点儿……好了!”

我很高兴不用看我的那位法国朋友在离我们十层楼高的下面那块像是被蛀成木糠一样的石脊旁边晃荡,石脊上还挂着一根八分之三英寸粗、磨损严重的旧绳子,而绑着那两具尸体的棉绳也已经腐烂,在风化的作用下慢慢扭曲了。

“他示意先绑珀西瓦尔,”雷吉说,“他需要我们再将绳子放松6英尺,而且还需要一根绳子。”

帕桑快活地走到雷吉旁边的石脊边缘,放下那根用来绑尸体的绳子。接着,他冷静地走到我身边,将绳子递给我。按照计划,理查应该继续为J.C.做保护,而一旦J.C.将旧绳子割断,我就得将布罗姆利的尸体拉上来,一旦绳子系牢,帕桑则要拉梅耶的尸体。当然,前提是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但让-克洛德首先得将两根额外的绳子绑在尸体的头和肩膀上,打上结,紧紧地系在他们的胳膊下面。

“让-克洛德将脚放在石脊上,几乎呈水平方向探出身子,正在拉珀西的尸体。”雷吉报告道。

即便光是听到这样的描述也让我点儿反胃。在这次探险中,我们学会了信任理查的奇迹绳,绳子大多是用在J.C.的自行车滑轮装置上拉那些重物,从来没有断裂过,但谁也没有像J.C.现在这样,性命全部系于这根绳子。包括雷吉在内的四位登山者(不过,并不包括帕桑,因为他的登山技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都曾见识过不少绳子因为拉拽重物,或者掉落带来的压力而被断的情形,比如拴在马洛里和欧文身上的绳子。

“放低点儿……”雷吉说,这话是对我说的,因为我在理查的右边,正在往下放帕桑给我的绳子,我先放下去100英尺的距离,绳子的一端预先做了个套索。“好了,他拿到了……再放下四到五英尺的距离,杰克……好了,他将绳子套在了珀西的胳膊下面……珀西的胳膊现在不会动了。”

“是死后僵直造成的吗?”我拿着第二根长绳,小声问站在附近的帕桑。

“不是,尸体已经超过一年了。”帕桑说得很小声,雷吉在大风中自然听不见他的说话,“布罗姆利冻了这么久,身体早就变僵硬了。”

“好吧。”我说,感觉我这问题问得实在愚蠢。

“他已经将绳子套在尸体上了,但很难将活结拉紧。”雷吉说。

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发现理查的脸上渗出了汗珠。他用来保护让-克洛德的绳子系在了蘑菇石上,但理查用肩膀,现在又用腰承受着所有的重量。他的手套除了最里面一层的薄丝外,全都脱落了,我看到血已经浸透了那层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