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七情掠影 林清玄印象记(第3/4页)

他的很多观察可能缺乏数字根据,但却能理出新的观点与前提,有些现象的分析,也可作香港社会的借镜。比方说《中性人社会》(《城市笔记》),《中性人》是指外表、性格与体力上那种性别的混淆,带来的忧虑与倾向,又或省视现代人在环境污染下,维持健康活力的“青春慢走!”(《处女的号角》)等,都正是今日香港人面对的困惑。

五、艺术情

“你每天只要抽出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听一张唱片,读一篇文章,看一段艺术史。然后每个星期看一部那星期最好的电影……只要你每天肯花一小时,我保证,一年以后你就懂艺术了……”

(《雪中之火》自序)

林清玄的艺术观是相当平民化的。一直很爱读他随兴式的艺术家采访,报道很生活化,像跟每个艺术家都是老友似的,天南地北,无所不聊,读起来生动活泼,又能参透不同艺术领域的特质。《难遣人间未了情》、《林清玄文化集》、《宇宙的游子》就是这类。

近期的《雪中之火》和《大悲与大爱》却是两本学术味较重的著作。前者是他几年到欧洲、美国、日本观察艺术的成果,后者是他与一些中国艺术家的交往札记,其中包括专业、非专业的,年老的,从面对面的真诚相处捕捉他们的个性。

但林清玄的艺术文章,并不止于批评,介绍,很多时候,再由此延伸至社会、教育的省思。有一次他介绍一位只受过初中教育,从没受过绘画训练的画家,但从发掘他的童年成长经验中,林清玄提出了一连串的质疑:“它不仅是艺术创造的问题(是不是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也可以创作艺术呢?”也是教育的问题(一个少年时代被认为是白痴的孩子,后来怎么会执迷于绘画呢?)更是生命的问题(什么样的压抑产生什么样的创作,是不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呢?)(《大悲与大爱》之《邱亚才画中的悒郁情结》)。

而将来,他对自己艺术观的期许,也就是一种无限的延伸,用几个字概括,就是“大悲与大爱”——悲悯要大、关爱要深,才能走更长的路,打开更壮大的格局。

六、性情心情

“我觉得一个人可以很简单地生活……我对物质不看重,中午一个馒头,晚上一个馒头,两餐就能解决。”

“十年没生过气,对生活开朗乐观,觉得任何事都可解决,遇事时总爱往光明面想。也因此常受骗,不认识我的人会觉得我笨……

“我三年才剪一次发,一剪便剪得很短。我觉得理发很浪费时间。

“这辈子只穿过两三次西装,订婚与结婚的时候。我觉得穿西装很怪异,与个性不合……要穿西装才准进入的地方,我宁愿不去。

“我是一个在树林内听不到蝉声,繁嚣闹市里听到蝉鸣的人。”

两小时的交谈,不足以说认识林清玄的为人,但摘录他谈话的片言只语,读者仔细揣摩这位文人才子的温柔性情,也许感受更深。

七、笔墨情

“剥开庸俗的外貌,看到里面的清明。读我的文章像喝水不是喝可口可乐——不放糖,可解渴,又对身体有益。这就是我的写作观。”

小时候,林清玄对画画更有兴趣,稍长,才觉得文字是最直接、最有力量的表达工具。

十一二岁,收到姐姐寄来的一本书,他爱不释手,抱着书睡在床上想:“是否有一天我也可以写一本书给人家看呢?”

高中第一次投稿,拿了台币三百元稿酬,那时开始,更积极从事写作。为了磨炼文笔,他这样鞭策自己:起初规定每天写一千字,后增至一千五百,直到现在,日写三千字,写不完不睡觉。

对自己写作的要求虽这样高,他却从不觉得技巧是一个优秀作家的先决条件。他认为:懂得生活、有智慧、真诚才更重要,技巧只是其次,就正如“最会化妆的人,就是化了出来别人也不发觉的”。好的文章也是一样,技巧是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读林清玄的文章感受正是如此,不会刻意探索他的技巧,却发现念起来流利通顺,没有砂石,却又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