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七情掠影 林清玄印象记(第2/4页)

他的近作《玫瑰海岸》,就是独个儿往台湾北部的淡水和南部垦丁旅行,每天漫步海边,品茶听涛,坐观天地碧海之清朗而成的小品。

经他一提,我倒兴起了找一天清晨,跑到自己沙田家中顶楼观日出的念头。

三、爱情

“玫瑰与爱是如此类似,盛开的玫瑰会一瓣瓣落下,爱到顶点,也会一步一步地走入泪中……如果说,要用什么简单的字句来形容,我这些年对爱情的观点,就是‘无常’两字……”

(《玫瑰海岸》自序)

读林清玄的作品,会发觉他是一个多情却又重情的人。也许这样,他的情感道路比别人崎岖,也比别人刻骨铭心。《蝴蝶无须》书中,常出现一位他名为“妻子”的女子,他为她痴迷颠倒,醉生梦死;“至爱的妻……我的仰望从你而来,我的信念从你而生,我的依仗从你而得……”是一份对爱情纯净的向往。但那日他告诉我,“蝴”书中的她,并不是现在的妻子,我才感觉到感情的创伤,在他生命中那种挥灭不掉的影响。

经历过感情的挫折,对情爱的描绘,也从往昔的迷醉痴情,提升至一种清朗明净的境界。《玫瑰海岸》上半部就是这种心境下写成的言爱小品,他希望受过恋爱挫折的年轻人,能透过文章“看清楚感情的本质,让他们知道世上有比他们更惨的人,激发他们爱与包容的勇气”。

他虽执意于情感的无常,但也相信爱情的恒常、至死不渝。好几次读他的爱情故事,都曾令我怦然心动,良久挥抹不去。像他与未婚妈妈之家的小玉那段难舍难离的情谊的《雨后初荷》(《乡情》)、小尼姑初恋的《法圆师妹》(《迷路的云》)、七岁恋情的短文《小照》、淡描分离的《削梨》、《愁渡》等(均来自《玫瑰海岸》)。见到他面,忍不住问他那些故事的主角,是否就是他本人。他含蓄地回答:“有时是选取动人的题材,再与个人情感、特质溶合,所以读起来像是我的故事。”后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傻,何必介意真真假假呢,自己不是曾为他笔下一个民间童话而深深被牵动吗?!

那篇文章叫《至死靡他》(《鸳鸯香炉》),故事是说牧童本与黄娥相恋,常在河边吹笛玩乐,黄的父母为此恼怒非常,把她嫁给老财主作二房,牧童知道后忧郁而终。但尸首化作一个硬心,被木匠误作良木拿回家刻成酒杯。一日黄娥的财主丈夫请木匠喝酒,木匠把新刻的酒杯掏出,酒杯即发出清脆嘹亮的笛声,直到房中的黄娥四出寻觅这熟悉的笛声,探头往酒杯一看,笛声才突然中止。故事虽简单,但感动之处在牧童的“爱不死……一颗还活着的心不化,最后……用笛声来寻找他的爱人,只为了见爱人的最后一面”。

还记得,看罢了这个故事,我悄悄买了一根笛子,放在书架上,让它提醒我情爱之伟大不朽。

四、城市情

“我把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称为是‘洗碗水社会’,洗碗水社会就是温吞水社会,一天天地在冷漠,一天天地混浊。洗碗水社会最可怕的是,不管你是多么清澄的水……一流下去马上就脏了,马上就温吞了,很快地失去它原来的品质。”

(《城市笔记》之《洗碗水社会》)

年轻时,林清玄的确渴望能借文章改变社会,现在知道任何公平合理的社会答案永远是一个不可把捉的目标,写文章只希望唤醒人的自觉和开心。

如果说上面三种情怀是林清玄感性的展露,跟着的两种便是他理性的抒发了。而且结集成本也较有根据可寻,如《在暗夜中迎曦》、《谁来吹醒文化》、《文化阵痛》、《处女的号角》等,都是他以沉痛的心情,围绕着文化为中心的睿见。讨论范畴从近的旅游、服装文化,电视电影的畸形发展,至盗印仿冒、重视名牌的消费性泛滥、古迹维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