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拖依(第2/3页)

我随口问道:“谁和谁结婚?”

她说:“我的亲戚和……和……”“和”了半天,硬是“和”不下去。

我便替她回答:“和你的另一个亲戚?”

她连忙说“是”,然后大笑。

第二天下午,斯马胡力才牵着赛马回来,疲惫不堪。白袜子脏成了黑袜子,裤子还破了个洞,不晓得跳的是什么舞……连班班都不认得他了,绕着乱咬。喝茶时,母女俩不停询问婚礼细节,啧啧赞叹。

结束这道茶后,斯马胡力把碗一推,倒下就睡。妈妈说:“等一等!羊还没回来!”却怎么也推不起来了。这天,哈德别克一个人帮我们把羊赶了回来。

第二天斯马胡力倒是起得很早,显得精神极了。早餐桌上和大家又讨论了一番昨日见闻,然后出去赶羊,一去不回。妈妈叹息:“又在大石头上睡着了。”

总之,参加一场拖依后,这小子至少得缓两天。

我问他:“拖依上的姑娘多吗?”

他很不好意思地回答:“多。”

卡西说:“豁切,哪来的姑娘,都是赛马的小伙子。”

前不久我参加过那次分家拖依的夜席后也足足缓了两天。因此轮到男方家的婚礼时,无论妈妈和卡西怎么劝我,也毫不动心。

卡西一边为我遗憾,一边紧张地做各种准备。一大早就洗了头发,换上斯马胡力刚从阿勒泰给她买回的那双漂亮的黄鞋子。我捏捏鞋底,估摸着说:“一个晚上就没了……”令她很生气。

这天,我跟着妈妈和斯马胡力只去参加了白天的仪式,吃过抓肉就早早策马往回赶。一到家,附近的年轻人全都集中在我家等着了,牛羊也提前给赶了回来。卡西跺脚大呼:“两个大牛不见了!”却丝毫没有出去找的意思。妈妈说:“知道了。”明白这姑娘还有更着急的事。

大家一起上阵,赶羊,系牛,急匆匆挤完奶。马儿只休息了一个钟头,就换上年轻人掉头南去。因马不够用,每两个人骑一匹。最亢奋的要数斯马胡力,早上与我们一同出的门,这才刚回来,又得立刻出发。

少了一个斯马胡力,房间就冷清了一大半。再少一个卡西,房间就像没人住似的。这天晚上我和妈妈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就躺下了。山谷分外安静,班班的叫声令人分外不安。

第二天妈妈独自挤奶、赶羊。我在家独自煮牛奶、分离奶油。直到上午九点半,才看到斯马胡力赶着自家的两匹马从南面树林里走出。到了家,他告诉我们,卡西去赶羊了,然后坐在花毡上发呆,头发乱糟糟,鼻子是破的。这跳的是什么舞……

我以为像上次一样,这家伙喝完茶就立马躺下睡觉。可这回懂事极了,喝完茶立刻起身出门找牛。昨晚丢失的牛一直没回来呢。

后来妈妈才告诉我,斯马胡力刚和恰马罕的儿子赛力保吵了一架,大约与两家合牧的事有关。他家对这段时间三天两头撂摊子的斯马胡力很有意见。哎,都怪拖依。

总之这天斯马胡力可给累惨了。昨天白天里就一直没休息,夜里又闹了一通宵。白天因为吵架的事,还得志气满满地继续放羊,还得负责找牛!

斯马胡力走了没一会儿,卡西回来了。却是步行回来的,也是一脸疲色。结果这姑娘比斯马胡力更有志气,茶也没喝,卷起绳子就出门了,说去背柴。我急道:“还有柴呢。”她理也不理。迎面碰到赶小牛回来的妈妈,也没打招呼。我明白了,之前一定遇到过妈妈,并且一定挨了骂,因为这次回来得实在太晚了。

当时我正在摇分离机,腾不开手。妈妈回来也顾不上说什么。这一天格外忙,我和妈妈起得比往常哪一天都要早。除了日常的活计,还得做胡尔图。查巴袋里的脱脂奶发酵得正合适,必须得煮了,否则就发过了。又听说羊没人管,跑成了三四群,一时收拾不住。而丢失的牛还没找到。都怪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