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2/4页)

伊佐子担心的不光是热海,其实她更担心无罪释放的石井宽二。石井眼下正在佐伯的律师事务所打杂。以前还只是一个想法的时候,佐伯就对伊佐子提过。

“石井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一直认真地干着活儿呢。”

佐伯吸着烟,剃过的鬓角青得发蓝,简直想称他为蓝胡子,鬓角下则是那宽广的下巴。他趴在床上,烟灰缸在枕头上。烟灰缸上印着宾馆的标志。

“你可不能让他来我家。”

伊佐子仰面躺在佐伯的身边。

“没问题的,我已经严厉告诫过他。”

“绝对不能让他来哦。”

“他绝对不会去的。”

“你能保证?”

“那个人啊,把我视为他的救命恩人。他说完全没想到能判成无罪。他还说,他已经算死过一次了,只要是为了佐伯律师,他随时都可以献出生命。”

“真像是黑社会说出来的话。他越是这么说,你越是不能相信啊。”

“不,他是说真的,看表情和态度就知道。说是黑社会,其实就是个小混混,正因为他久经世故,所以还有一点儿近似男儿义气的信念,或者说是情义吧。他跟那两个叫大村、浜口的朋友也绝交了,差不多算是我让他绝交的吧。”

“他有没有跟你说起我的事?”

“出了拘留所、我把他接回去的时候,关于你的事我严厉嘱咐了他一番。所以打那以后,他再也没对我说起过你。”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不觉得他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的监视也做得很到位。”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准备让他一直留在你的事务所里?”

“不,我正在找人打点,想介绍他去北海道的某家制铁厂当工人。他也没什么前科,估计能成。事情定了,他就会去北海道。这么一来,他在那边就会有新的女人吧,心里不会再想你的事了。”

“我和你的事,石井没发觉吧?”

“怎么可能发觉呢。”

“你可得小心了,要是被他发现了,他那样的人,心里有什么变化谁也猜不透的。”

“这个我懂的,所以才要早早地打发他去北海道啊。”

“我总有一种感觉,由于你的功利心,我们被逼着走上了一座摇摇欲坠的桥。”

“功利心?”

“难道不是?你为了博取名声利用石井,拼命把被告从杀人罪弄成了无罪。现在你的愿望达成了,还热心地给法律杂志撰写论文。而我呢,过去也被迫听了好多关于石井的辩护理论,比如法医放过了安眠药残片的检查什么的。”

“这个很成功啊。”

佐伯噘起嘴,吐出一口烟,烟雾蔓延到了枕边晦暗的台灯处。

“所以说,我觉得我自己也成了你那个功利心的牺牲品。”

“哪有这种事,我是在为你的安全着想。你听好了,我们不妨假设石井是有罪的。在那种情况下,要证明是打死的很难,多半还是伤害致死罪吧。即便是法官,也不能无视乃理子喝下致死剂量安眠药的事实,所以不会有勇气做出杀人罪的判决。保险起见,会判为伤害致死罪。这应该是常识吧。如此一来,根据量刑情况,就算判了三年,快的话两年不到就能出狱。两年不到就出来的家伙最危险。因为他们在牢里想的尽是女人。长期服役的犯人也就断念了,像这种不上不下的最麻烦,尽想着出狱后怎么收拾那女人了。”

“你是在吓我吧?”伊佐子嘴上这么说,眼中满是怯意。

“不,我没吓唬你,是真的,统计数据就是这样的。年轻男子通常都忘不了第一个教会自己的女人。”

“哈,石井在女人方面可是老手,你看,那时他正和乃理子同居呢。”

“石井以前找的都是年轻女人,他第一次领会到爱欲的真髓是在你这里。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